深夜。
屋外狂风呼啸。
陈建军心里头正琢磨着,张老汉去县城,也走了一天了,不知道那边弄好了没有。
恰在这时,他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柔软。
余书婷终于大着胆子靠近陈建军。
兴许是今天的场面,将她吓得不轻。
又或者是陈建军对她的好,让她渐渐接受了这个男人。
但她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有些话总归说不出口。
如今,她只能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虽然结婚这件事出乎她的预料,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能感觉到陈建军一家都是好人。
她现在无依无靠,或许嫁给陈建军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余书婷将脑袋埋在被窝里,一双手却紧紧抓着陈建军。
夜里寒冷,但此刻的她却只觉得浑身热得慌。
陈建军见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钻进被窝。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屋里一片漆黑,但陈建军对眼前这个女人太熟悉了。
她身上几颗痣,陈建军都一清二楚。
只是此刻的余书婷却依旧羞涩。
……
春暖花开,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这一天的阳光格外的好。
大清早,孙秀芹娘俩便拿着柴刀出了门。
而家里,余书婷正活着泥巴,陈建军则在屋里忙碌着垒炕头。
家里头原先那炕头就是他们自个儿垒的,陈建军的手艺虽然不咋的,但多少能用。
临近晌午,孙秀芹扛着两根碗口粗的木头回来了。
如今,他们把那间屋子腾出来了,原先屋里那些杂物总要有个地方放才行。
陈建军打算在屋后头,再垒一间窝棚,勉强放下杂物啥的。
陈小娥帮着和泥巴,余书婷现在也渐渐习惯了农活,扛着扁担,在一旁帮忙。
一家子忙得不亦乐乎。
约莫下午时分,屋里炕头也弄好了,陈建军寻了些柴火、草料,铺在炕上烧着。
一家人则弄了些饭菜,凑活着吃。
过去没有火砖,土炕不经烧,里头还需要铺火灰,这样才不怕火烤。
等到炕烧干了之后,陈建军又弄了些火灰,洒在泥巴里头,随即铺在炕灶里。
直到忙活到大半夜,才终于把炕火弄好。
躺在新铺的炕上,陈建军终于舒坦了许多。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香。
次日一早,陈建军刚起床,就听说张老汉回来了。
他倒是没急着去张老汉家,现在跑过去,弄不好人家以为他去要钱咧。
陈建军吃过早饭,便继续收拾着帮忙搭窝棚。
上午,张老汉便找了过来。
这一次去县城,确实赚了钱。
县城里,那些东西卖得贵,满打满算下来,十几头狼皮,加上犴子,足足一千两百多块钱。
张老汉给陈建军分了一半,前两天刚花出去的五百块,转眼间又回来了。
“张叔,我前几个刚买了一架缝纫机回来,书婷往后在家里帮着缝衣裳咧!”
“您进屋里量一下尺寸,赶明儿让书婷帮您也缝一身衣裳!”
陈建军拉着张老汉进了屋,倒了一杯水。
他能有现在这样,都是张老汉带着的,陈建军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眼下有了这生计,他自然想着先给张老汉缝一身衣裳。
张老汉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穿得也破破烂烂的,可没人帮他弄这些。
“娃说得对咧,他叔,咱家里能有现在这样,都是你帮忙带出来的,让娃给你做身衣裳,多少是个心意!”
孙秀芹也在一旁开口帮衬着,她虽然平日里省吃俭用,但在这种事儿上她还是拎得清的。
“我天天钻老林子,新衣裳给我不糟蹋咧?”
张老汉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陈建军是好意,可一身衣裳也要不少钱咧,这娃肯定不会收他的钱,他当然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张叔,这新衣裳你放着平日里穿就是了。”
陈建军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张老汉这才勉为其难地量了尺寸。
事后,他非得给钱,却被陈建军拒绝了。
先前张老汉听说陈建军结婚,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呢,这些钱都够做一身衣裳的了。
陈建军说什么也不能继续要钱。
几人推脱了许久,张老汉这才无奈地转身回了家。
当晚,余书婷便开始裁布料,做衣裳。
孙秀芹还是第一次看到踩缝纫机,也忍不住在旁边看着学。
做衣裳需要时间,一直忙活到深夜,余书婷这才睡觉。
次日早上,陈建军还没起床,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他穿好衣裳,走出门,就听见孙秀芹正跟村里的一个妇女闲聊着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那可不?二柱子家都吵翻了天了!”
“娘,咋滴咧?”陈建军走上前打听。
“嗐,你爷爷说你爹偷了他的钱咧,现在正在家里打架咧!”
“啊?”陈建军闻言,一时间有些愣神。
他很清楚这钱是谁偷的,却不想陈长河竟然怀疑到了陈大柱身上。
该说不说,这也是自作自受了。
陈建军早就该想到的,在陈长河眼里,陈建业可是个乖乖仔,那小子怎么会偷钱呢?
二柱子家里,他肯定第一个怀疑陈大柱。
“唉,你这娃去哪儿?”孙秀芹看见陈建军朝远处走去,赶忙开口问道。
“我去看看热闹!”陈建军嘿嘿一笑,他准备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要开场了,他怎么可能错过?
等陈建军来到二柱子家,院子外头,已经围满了人。
“支书,什么意思这是?”
陈建军凑上前,发现陈方和这会儿也在外头看着呢。
“长河说,大柱子偷了他的钱,要把他赶出去咧!”
陈方和开口说着,扭头却发现来的是陈建军,他赶忙拉住陈建军开口道。
“你咋来了?这事儿跟你可没关系,你别犯浑啊!”
陈方和现在都被陈建军吓着了,生怕这小子又过来惹事儿。
“嗐,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陈建军趴在墙头上,院子里,陈长河正拿着藤条,朝着陈大柱背上招呼。
那下手,看着都疼。
“这老东西,真下死手啊!”
陈建军忍不住啐了一口,或许在陈长河眼里,儿子的命,远不如几百块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