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坳的祖坟地宫在寅时泛起白雾,林默推开青铜门时,往生镜的光芒比上次亮了三倍。镜面映出的不再是混沌傀儡,而是穿着长衫的先祖们,他们对着两人拱手,袖口的罗盘印记泛着与林默同款的红光。
“是爷爷的灵识。” 林默突然停在第三层地宫,最左边的棺木正在轻微震动,棺盖的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死气,是他从小闻惯的檀香 —— 祖父生前最爱用的迦南香,混着淡淡的休门血味。
苏小满的银冠飞向棺木,灵狐虚影钻进缝隙又钻出来,嘴里叼着片干枯的桃叶,叶纹与桃林双生树的纹路完全吻合:“是先祖在留话。” 她的生门露水落在棺盖上,显形出模糊的字迹,“好像是说…… 双生血祭有两个结局。”
地宫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往生镜的镜面闪过无数画面:南宋苗疆圣女与林家先祖在归墟门封印混沌,民国苏婉清举着罗盘对抗日军,最后定格在林默出生那天 —— 祖父抱着襁褓里的他,在棺木前烧了张黄纸,纸灰飘进棺缝的瞬间,棺盖刻字的地方泛起金光。
“阿木说,爷爷入葬时特意交代,不到归墟门开启绝不许开棺。” 林默的罗盘悬在棺木上空,休门符文的红光顺着棺缝流淌,他突然发现棺盖的木纹里藏着东西,“是用休门血写的暗语!”
苏小满的生门露水化作毛刷,轻轻扫过棺盖表面。那些被檀香熏成褐色的纹路渐渐显形,“双生血祭,人间留种” 八个字突然炸开,溅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两个小人 —— 一个举着罗盘,一个戴着银冠,脚下踩着八族图腾。
“留种?” 林默的金芒瞳孔突然收缩,他想起小时候偷听到的话,祖父总说 “罗盘不能只有林家人护着”,当时以为是担心断代,现在才明白指的是双生血,“爷爷早就知道生门和休门要合在一起?”
棺木突然剧烈摇晃,棺盖 “咔哒” 一声错开条缝。林默伸手去推的瞬间,掌心的休门血突然被吸进缝隙,他看见棺内铺着的不是寿衣,是件绣着双生树的红绸,绸面放着个青铜匣子,锁扣是灵狐形状,正好能塞进苏小满的银冠。
“是给我们的。” 苏小满的银冠插进锁扣,匣子弹开的瞬间,里面的东西让两人同时愣住 —— 是两张泛黄的婚书,左边写着 “林青山 苏月娥”,是祖父和从未见过的祖母的名字;右边的空白处,等着填写 “林默 苏小满”。
婚书夹层掉出半块玉佩,与苏小满的银冠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灵狐望月图。玉佩背面刻着行小字:“归墟门闭,人间有根”,字迹与棺盖的 “人间留种” 如出一辙,都是祖父那手遒劲的隶书。
往生镜突然发出强光,映出祖父临终前的画面:老人躺在病榻上,手里攥着这半块玉佩,对着空气说 “让默哥儿找个生门姑娘,别像他爹那样守着空罗盘”,床边的香炉里插着三根迦南香,香灰落成双生树的形状。
“原来奶奶是生门的人。” 苏小满的黑雾眼角突然发烫,她摸着玉佩上的灵狐纹路,想起苏阿婆说过的话,生门旁支在民国时有位姑娘嫁给了林家,当时还引起过族内争议,“爷爷早就在用自己的方式完成双生血祭。”
林默突然发现婚书的红绸边缘绣着小字,是用金线缝的归墟门口诀,比圣女墓的版本多了最后两句:“锁门需留一线,为护人间烟火”。他的罗盘突然飞向往生镜,镜中显形出归墟门关闭的画面 —— 门轴处留着道细缝,正往外渗着人间的阳气。
“爷爷早就知道不能把混沌气彻底封死。” 林默的休门血在红绸上晕开,显形出祖父年轻时的模样,他背着罗盘在苗疆赶路,身边跟着个戴银冠的姑娘,正是苏月娥,“他们当年就是故意在归墟门留了缝,让人间阳气制衡混沌。”
棺木突然发出闷响,最后一缕檀香从缝隙飘出,在两人头顶凝成祖父的虚影。老人对着他们笑,伸手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又摸了摸苏小满的银冠,然后化作光点钻进往生镜,镜面的八族图腾突然多出个灵狐印记。
“该走了。” 林默将婚书和玉佩收好,罗盘指向地宫入口,镇邪门符文的血痕与归墟门的方向产生共鸣,“阳哥还在等我们。”
苏小满的银冠突然对着空气鞠躬,灵狐虚影对着祖父的棺木摇尾巴,她的生门露水在棺盖刻字的地方凝成小小的太极图:“先祖的意思是,双生血祭的真正结局,不是封印谁,是让混沌和人间找到共存的方式。”
两人走出地宫时,天已经蒙蒙亮。双生树的根须从祖坟的青砖缝里钻出来,缠着他们的脚踝往村口拽,树顶的太极冠显形出莫高窟的密道图,图上的惊门笔架正在发光,笔芯的位置有个小小的红点 —— 是秦无道的命魂。
“阿木他们在祠堂等我们。” 林默看见村口的炊烟里混着断剑门的剑气,六个孩子正举着木剑练习镇邪符,阿木的剑穗上系着张阳的玉佩碎片,在晨光里闪着光,“阳哥的魂一直陪着他们。”
苏小满突然停下脚步,银冠指向祖坟后山,那里的桃林正在开花,不是之前的深红,是带着金芒的粉白。最粗的那棵桃树下,放着个熟悉的布包,是张阳在苗疆万蛊阵时用的,里面装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还有张画歪了的三人画像。
“是阳哥留下的。” 林默拿起画像,背面写着 “等老子回来喝喜酒”,字迹被雨水泡得发晕,却依然能看出张阳那龙飞凤舞的笔锋,“他早就知道我们要来看爷爷。”
祠堂的钟声突然响起,是八族后人在催促。林默将画像塞进怀里,与苏小满对视一眼,两人的双生血在掌心同时发烫,像有股暖流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
“走。” 林默握紧罗盘,镇邪门符文突然飞出道金光,劈开村口的晨雾,“让秦无道看看,什么叫人间留种。”
苏小满的银冠贴着他的手腕,灵狐虚影在两人之间欢快地跳跃。她望着西方的天空,突然觉得不管密道里有多少凶险,只要能和林默一起,带着祖辈的信念和张阳的期盼,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此刻的祠堂院里,八族后人已经备好马匹。沙姓青年的琉璃盏里,流沙正在显形出密道的机关分布;苏清鸢的桃木剑上,青鸾火与灵狐尾毛缠成了同心结;惊门李家的砚台里,镇魂墨泛着与往生镜相同的光。
阿木突然举着木剑跑来,剑身上的镇邪符还在发烫:“阳哥的魂说,密道里的幽冥教余孽最怕这个。” 他把剑塞进林默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孩子们连夜刻的护身符,每个都带了断剑门的血。”
林默接过木剑和布包,突然感觉到张阳的气息顺着镇邪门符文传来,像在说 “老子的崽子们不错吧”。他将其中一个护身符挂在苏小满的银冠上,剩下的分给八族后人,自己留了个刻着 “镇混沌” 的木牌。
太阳升起的瞬间,双生树的叶子突然全部转向西方,根须在地上画出清晰的路线图。林默翻身上马,苏小满的银冠在晨光里亮得耀眼,八族后人的马蹄声在林家坳的青石板路上响起,像首即将奏响的战歌。
而在莫高窟第三百二十七窟,佛龛后的密道入口突然震动,惊门笔架的笔芯发出红光,秦无道的残魂正在里面冷笑。他能感觉到林默和苏小满的气息越来越近,也能感觉到归墟门的缝隙里,人间阳气正顺着地脉涌来 —— 那是他最恨的味道。
一场关于人间烟火与混沌本源的终极决战,即将在密道深处,伴着祖辈的祝福和后代的期盼,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