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坳的祠堂在子夜时分苏小满的银坠突然发出蜂鸣。正在擦拭断剑的张阳手一抖,剑刃在石砖上划出火星,而林默刚踏上祠堂台阶,头顶的瓦当就 \"啪嗒\" 坠落,在青石板上碎成三片。
\"不对劲。\" 林默摸着祠堂门环,铜锈在指尖化成血珠,\"镇灵碑的气息在减弱。\"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穿堂风卷着香灰扑面而来。供奉历代传人的镇灵碑歪在神龛旁,整块玄铁碑身裂成七段,碑面上 \"八族同心\" 的刻字渗出黑血,三十六块牌位倒了三十三块,唯有张阳的素板牌位悬浮空中,板面上用血写着 \"镇邪第七门\"。
\"阳哥!\" 苏小满的生门露水洒向牌位,金瞳映着张阳黯淡的命星,\"你的伤门印记在褪色!\"
张阳踉跄着扶住神龛,断剑 \"当啷\" 落地:\"在蚩尤冢用舍生诀时,就该想到的... 断剑门传承,本就是以命换命。\" 他望着自己的牌位,突然笑了,\"没想到死后能进林家祠堂,也算值了。\"
\"胡说!\" 林默捡起断剑,剑身上的 \"镇邪\" 二字正在模糊,\"祖父的古籍里说,断剑归鞘仪式能续命,我们现在就做。\"
祠堂角落的供桌上,摆着断剑门历代祖师的剑鞘,最底层那个刻着苗疆图腾的,正是张阳先祖的。林默小心翼翼地将断剑插入,剑鞘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在拒绝这把染血的剑。
\"没用的。\" 张阳按住他的手,指尖抚过剑鞘上的裂痕,\"断剑门传承断在我这代,是命。\" 他望向镇灵碑的碎片,\"但罗盘的镇邪门还在,八族传人里,总得有人当这第七门。\"
子夜钟声响起时,神龛突然发出微光。林默的罗盘自动飞起,休门光芒扫过镇灵碑碎片,显形出祖父林远山的虚影。老人穿着褪色的纸扎匠长袍,腰间别着半块罗盘,正是林默在禁地找到的天枢。
\"默哥儿,张阳的命星与镇邪门相连。\" 祖父的虚影指向张阳的牌位,\"当年断剑门与苗疆联姻,就是为了让伤门能镇住蚩尤的怨气。\" 他的目光落在苏小满身上,\"而你,生门传人,必须用双生血补全罗盘裂痕。\"
苏小满的银坠突然发烫,残片映出母亲苏绣娘的虚影,与祖父的虚影重叠:\"小满,双生血不是献祭,是让罗盘记住八族的心跳。\"
林默握紧苏小满的手,发现她掌心的生门印记与自己的休门印记正在共鸣。镇灵碑碎片突然飞起,在罗盘周围组成卦象,显形出南海深处的旋涡,中心刻着 \"混沌藏焉\"。
\"归墟核...\" 林默喃喃自语,罗盘中央的太极眼裂出细缝,\"祖父,归墟核与罗盘到底是什么关系?\"
虚影叹了口气,指尖点向镇灵碑最深处的碎片:\"当年八族封印蚩尤时,用他的心脏炼成罗盘,却漏掉了混沌源主的一丝残魂。归墟核,就是混沌源主的心脏。\"
张阳的断剑突然发出清鸣,剑鞘上的苗疆图腾与镇灵碑的裂痕共鸣:\"所以秦无道要复活蚩尤,混沌源主也想借归墟核重生?\"
\"不错。\" 祖父的虚影渐渐透明,\"默哥儿,去西陵找云中子,他手里有当年八族联军的地图。\" 最后一丝光芒落在张阳身上,\"孩子,断剑归鞘不是结束,是镇邪门的开始。\"
晨光初现时,镇灵碑重新拼合,唯有张阳的牌位永远留在了神龛上,板面上的 \"镇邪第七门\" 闪着微光。林默摸着碑身的新裂痕,发现里面嵌着半块青铜片,刻着 \"南海眼,混沌生\"。
\"西陵在长江上游。\" 苏小满整理着背包,生门露水灌进张阳口中,\"云中子的字条说在西陵等我们,或许能解开归墟核的秘密。\"
张阳望着神龛上的断剑,剑鞘终于不再排斥:\"走吧,我的命星还亮着,镇邪门就倒不了。\" 他突然笑了,\"再说,我还想看看,断剑门的剑,能不能劈开归墟的混沌。\"
祠堂外,桃林的晨雾里传来幼童的笑声,与昨夜桃林鬼打墙时的战场幻象形成诡异对比。林默回头望向神龛,祖父的虚影虽已消失,但镇灵碑上的 \"八族同心\" 四字,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三人踏上青石板路时,王婶抱着一摞纸钱赶来:\"默哥儿,昨儿夜里听见祠堂有响动,这是给你祖父的...\" 她突然看见神龛上的张阳牌位,手里的纸钱撒了一地,\"这孩子,怎么...\"
\"王婶,没事。\" 苏小满扶住老人,银坠残片在晨光中闪烁,\"阳哥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去西陵呢。\"
西陵的方向,罗盘的休门光芒格外明亮,十二门上的伤门与镇邪门同时亮起。林默知道,张阳的命星虽然黯淡,但只要断剑还在,镇邪门就有重新亮起的希望。
而在祠堂深处,镇灵碑的新裂痕里,半块青铜片突然发出微光,显形出南海眼的坐标。秦无道的虚影站在归墟核前,手中的血魂幡残片与裂痕共鸣:\"林默,老身就在南海眼等你,看看是你的双生血厉害,还是混沌源主的心脏更强...\"
长江的涛声在远处轰鸣,西陵的秘境在罗盘上显形出古老的牌楼。林默握紧苏小满的手,张阳的断剑在腰间轻颤,三人的影子被晨光拉长,像极了祠堂神龛上八族传人的剪影。
\"默哥儿,你看。\" 苏小满指着罗盘,中央太极眼显形出张阳的命星,虽然微弱,却与伤门、镇邪门的光芒交织,\"八族的传承,从来都在活人手里。\"
是的,传承在活人手里。从祠堂镇灵碑的崩裂到重铸,从断剑归鞘到镇邪门显形,他们终于明白,守护罗盘的不是牺牲,而是活着的信念。
当啷 ——
祠堂的风铃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带着破阵后的清越。三人转身望向桃林,昨夜显形的阴阳共生树在晨光中舒展枝叶,树根处的蚩尤锁链上,新刻的 \"混沌将生\" 四字正在被晨露冲刷,却又在树皮上留下更深的印记。
前路漫漫,归墟核的跳动越来越强,混沌源主的阴影越来越近,但他们不再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八族传人还在,只要双生血还在,阴阳罗盘的光芒,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