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知道。
只是……
南姝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现场拍摄的图，行李袋里白骨错落堆砌在一起，靠近破口处的白骨还附着着墨绿色的水生植物。
“小南，你在看什么？”
李峰顺着视线，见是现场图，疑惑问道。
“那块指骨……”
南姝喃喃，“不太像是同一个人的。”
她在看那堆白骨角落里很短的一节手指骨，乍一眼看，会被认为是死者的小拇指指骨。
可南姝前世解剖了上百具尸体，直觉告诉她，这指骨…似乎太不对劲。
“不是一个人的？”
李峰不由地提高音量，“这怎么可能？”行李袋里的这具尸体，还挺完整的。
“李峰！”
南璞年皱眉。
“是！南队！”
李峰一个激灵，忙坐直身体。
“你们在说什么？”南璞年看向南姝，又看向李峰，这臭小子刚刚脑袋都快和小姝靠在一起了。
“报告南队，小南说，行李袋里可能还有另一具尸体。”
李峰如实道。
南璞年一愣，不等他继续询问，会议室的门从外被推开，许蕴礼捏着几张纸走了进来，递给南璞年，“最新数据，检测出了两组不同的dNA，初步怀疑，行李袋里，可能不止一具尸骨。”
‘唰’——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南姝。
南姝：……
南姝默默往椅子里缩了缩，低头看鞋。
今天这鞋带绑的不错。
“怎么了？”
许蕴礼见众人这反应，快速看了眼南姝，疑惑问道。
南璞年动了动唇，刚要开口，急促铃声响起，他拿出按下接听键，“好，我知道了。”
“蛙人来消息，说是捞出了另一具尸骨。”南璞年表情凝重，本以为只是一个杀人抛尸案，没想到是个案中案，也不知道两名死者是否相识，在同一位置被发现，是巧合还是凶手有意为之……
“小姝。”
南璞年唤道。
“南队。”
南姝站起身，视线偏移，不和他对视。
“你跟我一起去现场。”
南璞年道。
“哦……”
许蕴礼闻言，看了眼南璞年，眸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三人上了黑色悍马。
南姝坐在后座，低头扣手机，转头看窗外，就是不去看南璞年，她现在还没组织好狡辩的话。
“小姝，你是怎么看出，行李袋里有两具尸体。”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南姝指尖无意识戳着屏幕，不等她开口，就听见南璞年继续问：“你看过专业的法医书？”
“嗯…比较感兴趣，就专门找来看了看。”
南姝没想到，南璞年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干脆顺坡下驴。
“所以，你本专业才延毕了？”
南璞年接着问。
南姝：……
这话就不是那么礼貌了叭！
延毕的又不是她，但她现在又是南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那难怪了，我就说小姝你这么聪明，也不至于延毕，原来是选错专业了。”
南璞年恍然。
南姝微笑，蒜鸟蒜鸟，笑一笑蒜鸟。
许蕴礼坐在副驾驶，保持着沉默，从两人的对话，他这才明白为何刚刚会议室里众人会是那副表情了。
他抬眸，透过后视镜看向南姝，镜片后的黑眸里划过一抹沉思。
……
悍马车停在路边。
这是一条乡间水泥路，双行道，郁郁葱葱的樟树后是一望无际的稻田，隐约可以瞧见错落的农村自建房。
顺着一条小道而下，很快就来到了小河边，河边两侧水草丰茂，隐约还能瞧见草丛里几个被水流推到岸边的矿泉水瓶。
斜坡的岸边草地上铺着一块防水布，上面是打捞上来的尸骨。
腿胫骨不长，骨头纤细，可见死者个子不高，身材偏轻。
南姝一眼扫去，没有看到牙齿，也就无法通过牙齿的磨耗程度来判断人体年龄了。
好在骨盆还算完整。
“头骨还没有找到吗？”
南璞年扫了眼，问道。
特警蛙人穿着一身潜水装备，浑身湿漉漉的，因为长时间在水下作业，唇色偏青紫，他将防水耳塞拿出，拍了拍耳朵，闻言摇头道：“没有，目前搜索范围已经扩大到五百米了，还要再继续找吗？”
南璞年皱眉，看向平静的水面。
今日天气晴朗，微风徐徐，水波随风荡漾着，可谁都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河面下，竟然潜藏着那么多污秽。
“找！”
南璞年看向特警蛙人，“麻烦了。”
“为了案子。”
对方笑了笑，并未多言，而是转身吩咐了下去。
两人说着话时，许蕴礼已经拿出了物证袋，将骨头一块一块地分装，这是个细致活。
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河面下还有没有剩余的骨头，所以只能等。
南璞年站在岸边，举目四望，最后视线停留在河道上游，对南姝道：“前面三公里左右，就是青峪村。”
南姝一愣。
“晋志诚长大的村子？”
“嗯，再往前分别是刘家村、和顺村、安康村，再往上，就出了杭城地界，到隔壁的嘉城了。”
嘉城在云钱江的中上游，前几天，一直在下暴雨，江水水位高涨。
行李袋极有可能是那个时候被冲下来的。
这个失踪人口的范围，就广了。
南姝偏头看向南璞年，他眉头紧皱，看向上游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隐约能猜到。
这案子，不好办。
咕嘟咕嘟的水声响起。
南姝愣了下，转头，就见许蕴礼不知何时停止了分拣骨头，而是在路边上架起了一个简易的燃烧锅。
下面是燃烧着的酒精灯，锅里，放着的正是那具不完整尸骨的耻骨。
南姝知道他在干什么，煮骨。
根据耻骨联合面，来判断死者的年龄。
这可是个技术活。
南姝走到他身边蹲下，盯着锅里的骨头，很快，一股骨头香就飘了出来。
“饿了？”
许蕴礼用止血钳拨弄着骨头，转头看向南姝，现在临近中午，正是午餐时间。
南姝：……
那也不至于，她就是有点想念食堂的羊蝎子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蕴礼拿出煮好的耻骨，露出非常完美的耻骨联合面。
他看了眼，眉眼沉了沉。
南姝扫了眼。
明白了许蕴礼冷脸的原因。
这是一具十五岁左右的，孩子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