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川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路边,暮色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冷硬的金边。
指尖摩挲着方向盘的真皮纹路,他忽然转头,声音低沉如淬了冰
“这里就是宋时悦吃完饭回来的必经之路?”
李特助握着平板的手指微颤,后视镜里倒映着总裁紧抿的薄唇,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
“是的,顾总。宋小姐常去的那家螺蛳粉店,回学校教室只有这一条主路。”
他余光瞥见男人解开西装袖扣的动作,腕间的百达翡丽折射出幽光。
顾泽川解开领口的银灰色领带,目光穿透暮色凝视远处的霓虹。
暮色彻底沉下去时,整条街道都被暖黄灯光晕染。
顾泽川站在巨型花墙前,黑色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腕间腕表的冷光与玫瑰上的水珠交相辉映。
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层层堆叠,宛如燃烧的云霞,花束中央还缀着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流转着璀璨光芒。
李特助站在一旁,看着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掏出手机拍照,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也太浪漫了吧!”
“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幸运!”
人群的惊叹声中,顾泽川双手插兜,神色淡然,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目光时不时望向宋时悦会出现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裤的褶皱。
“顾总,宋小姐还有十分钟到。”
李特助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
一辆铁皮粪车缓缓驶来,戴草帽的大爷利落地掀开路边井盖,铁锹剐蹭水泥的刺耳声响混着沼气扑面而来。
顾泽川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冷脸示意李特助上前,
“让他换个地方作业。”
李特助刚开口,就被大爷一口回绝,
“整条街污水管都堵了,物业催了三天,今天必须清!”
铁锹“噗通”扎进井里,带起一串黏腻的黑浆,腐臭味迅速漫过玫瑰的甜香。
围观路人纷纷捂鼻后退,对着花墙与粪车的荒诞组合指指点点。
顾泽川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摸出黑金卡甩过去,
“十万,立刻离开。”
金属卡砸在井盖上发出脆响,大爷瞥了眼卡片,用沾满污渍的手拨进粪车,
“少拿臭钱砸人,我这活计耽误不得!”
腐臭的水花不断溅上玫瑰,娇艳花瓣蒙上灰斑。
顾泽川太阳穴突突直跳,扯松领带抽出支票簿,笔尖划破纸面的力道几乎要戳穿纸张。
五十万的数字重重拍在粪车铁皮上时,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够买断你今天的工作?”
大爷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叠好支票塞进裤兜,哼着小曲启动粪车。
粪车扬起的尘土还未散尽,两道身影就从街尾转了过来。
宋时悦正与路思遥笑闹着,发梢沾着暮色的柔光。
顾泽川喉结猛地滚动,全然不顾西装裤脚溅到的污水,大步流星穿过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
“时悦!”
他在距离她半米处骤然停步,身上玫瑰与沼气混杂的古怪气息让宋时悦下意识后退半步。
男人额角青筋微跳,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却在触及裙摆时堪堪顿住,转而扯下被弄脏的领带团成一团塞进裤袋。
路思遥看着满地狼藉的花墙和鼻尖还沾着灰的顾泽川,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顾总这是……在搞行为艺术?”
“今天的玫瑰……”
顾泽川声音沙哑,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钻石项链在残败花墙间泛着冷光,
“是准备给你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身将围观群众全瞪退三步,连带着把刚掏出手机的路人吓得差点摔了设备。
路思遥捅了捅宋时悦的腰,压低声音,
“哟哟哟,看来对你还不死心”
夜风卷着残余的腐臭味掠过发梢,宋时悦看着顾泽川弯腰拾起被污水浸透的玫瑰,西装后领还沾着可疑的灰渍。
他转身时目光灼热如炬,将重新整理好的花束递来的动作却小心翼翼,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
“时悦,收下这个。”
他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柔软,钻石项链在花束间晃出细碎光芒。
宋时悦往后退了半步,鞋跟碾过满地狼藉的花瓣。
她垂眸避开男人眼底翻涌的期待,攥紧手提包的带子,
“顾泽川,我们不可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递花的手骤然收紧,玫瑰刺扎进掌心渗出细小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
沙哑的质问里裹着压抑的慌乱,顾泽川向前逼近一步,
“是觉得我准备得不够好?我可以……”
“和这些无关。”
宋时悦仰起头,路灯在她睫毛投下颤抖的阴影,“我不喜欢你”
顾泽川眼底翻涌着猩红,大步上前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玫瑰花瓣纷纷扬扬卷起。他骨节分明的手刚要触及宋时悦纤细的手腕,一道身影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路思遥利落侧身,一把将宋时悦拉到自己身后,鹿眼圆睁,毫不畏惧地对上顾泽川阴沉的目光,
“顾总,强扭的瓜不甜!”
她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母鸡,马尾随着动作在脑后晃出凌厉的弧度,
“悦悦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要动手动脚?”
顾泽川被这突然的阻拦惊得身形一顿,指尖还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他死死盯着路思遥身后宋时悦低垂的侧脸,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让开!”
“不让!”
路思遥挺直脊背,毫不退缩。
“今天有我在,你别想为难阿悦!”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周围零星几个没走远的路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掏出手机录像。
顾泽川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西装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恶狠狠地剜了路思遥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宋时悦,声音里带着破碎的沙哑,
“时悦,你就这么想躲着我?”
空气突然泛起诡异的震颤,顾泽川话音未落,窨井深处传来沉闷的“咕噜”声。
路思遥猛地转头,只见黄棕色色的污水正从井盖缝隙疯狂翻涌,浓稠的沼气裹挟着腐臭在暮色中凝成黑雾。
“趴下!”
她大喊一声,拽着宋时悦就地翻滚。成排的玫瑰墙在她掌心轰然倒塌,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顿时筑成一道临时屏障。
爆炸的气浪掀起两人的裙摆,刺鼻的污水如雨点般砸在玫瑰花瓣上,绽放出令人作呕的黄色涟漪。
顾泽川僵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滚烫的粪水兜头浇下,浸透他价值十万的西装,昂贵的皮鞋瞬间陷入粘稠的泥浆。
他狼狈地抹了把脸,睫毛上还挂着令人作呕的污渍,整个人宛如刚从化粪池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路思遥从玫瑰堆里探出脑袋,看着浑身发臭、头发黏在脸上的顾泽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宋时悦也红着眼眶憋笑,掏出纸巾捂住口鼻,声音发颤,
“你……你还好吗?”
围观群众的惊呼声、拍照声此起彼伏。顾泽川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克制住怒吼的冲动。
他盯着路思遥护着宋时悦的手,喉间溢出压抑的冷笑,
“很好,今天的账,我会一笔一笔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