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敏从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布,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是当初她进夜宴时接待她的经理。
“荭姐,新来的不懂规矩,前两天是她第一次开单,我……”
“她哪里是不懂规矩,明明是胆大包天,五百万多拿走就拿走。这哪是她来夜宴打工啊,分明是夜宴给她打工才对。”成荭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年近四十的年纪仍然风韵犹存。
只是那哑的有些难听的破锣嗓跟她的气质截然不同。
邢敏在别人口中听过荭姐这两个字。
据说是夜宴的幕后大老板。
平时很少出来,大多时间都是教十三层的那些公主们如何吊着那些富商,以榨取更多利益价值。
成荭扭头看着经理,“说说吧,这事情怎么解决?”
经理想了想,“要不就剁她一根手指吧,这丫头长得不错,正好咱们会所没有她这个类型的。否则也不能才上班没几天就接了个大单啊……等她上了十三楼,您再好好调教调教。”
邢敏瞬间慌了,她开始挣扎起来,却发现被捆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荭姐!荭姐!这事不怪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规矩!经理压根没跟我说!我以为……我以为私底下赚的钱就是属于我的!我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肯定把那五百万拿回来给您的!”邢敏着急忙慌的喊。
下一秒脸上挨了个巴掌。
经理的额头突突直跳,“你这个没良心的,五百万剁你一根手指算轻的了!你倒好,还特么往老子身上泼脏水?”
邢敏仍在嘴硬:“你就是没说!我要是知道有上十三楼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花掉这笔钱!”
经理嘴里头骂骂咧咧的,正要伸手再打,被成荭拦住。
她摘掉邢敏脸上的黑布,笑容妩媚的看着她,“年纪轻轻的,嘴里头倒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啊。”
“荭……荭姐……”
成荭指了指自己被丝巾缠绕住的脖子,“知道我说话为什么是这个动静吗?”
邢敏颤抖着摇头。
“因为我跟你一样,所以……”成荭将丝巾往下压了压,露出脖子上那道伤痕,“对方想惩罚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方那一刀是想要的了她的命。
但她命大,只有声带被划破了。
邢敏这回是真怕了,眼泪和鼻涕横流,“荭姐,荭姐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成荭正要开口,有人匆匆进来,低声道:“荭姐,外头有位叫冯慧丽的女士想要找您,她说她跟您认识。”
“知道了。”
成荭的脸色略略有些怪异,对着经理道:“你看着处理吧,总要让她长长记性。”
说完,不顾身后的惨叫离开。
冯慧丽见到成荭时,就知道是找对人了。
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这几天她见了不下几十个,却都不是。
“你还记得我吗?”冯慧丽开门见山的问,“十八年前,你跟着沈总来找我们,说只要我领养了宋欢,就可以让秦家起死回生。”
成荭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慧丽听见她这残破的声音愣了愣,皱眉,并没有拐弯抹角的打哑谜,“如果你不知道,你就不会来见我了。沈总人呢?我想见他。”
“为了秦家?”
秦家这阵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成荭没兴趣理会这些,却避无可避的听到了不少。
秦家风波不断,秦家二少却袖手旁观。
冯慧丽坐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我劝你别去找死。”成荭解开丝巾,不紧不慢的开口:“当年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的话,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冯慧丽的瞳孔骤然一缩,“什么意思?杀人灭口?”
成荭笑而不语。
时隔多年的疑惑让冯慧丽忍不住开了口:“宋欢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当初要用那么大一笔生意让我们秦家收养她!”
以前她怀疑过,也不解过。
只是那时救秦家心切,她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就将这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揽了下来。
现在怎么觉得……
像是一块烫手山芋呢?
“冯女士,你确定,你想知道吗?”成荭对上冯慧丽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问。
冯慧丽愣了愣,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有些秘密一旦知道了,只有死才能永远藏住。
冯慧丽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忽的起身。
为了知道宋欢背后那点破事搭上这么大的风险……
不值!
“当我今天没来过,也没有见过你。”
成荭目送着冯慧丽离开,视线这才微微一转,“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了。”
角落的阴影处,男人颀长的身形倚墙而立,他侧过半张脸颊,暴露在暧昧的灯光下。
成荭笑的满脸妩媚动人:“看来我今天还挺忙的,一个两个的都来找我。”
秦妄手抄着兜,笑的顽劣又轻狂,朝着她慢慢逼近,“我想知道。”
成荭愣了愣。
她认出了秦妄的身份。
也惊于秦妄的回答。
她问了跟刚刚一样的话:“你确定?”
“我又不怕死。”秦妄的脚步落在成荭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桃花眼中凶芒闪烁,“但你今天要是不说,死的就是你了。”
成荭看起来丝毫不惧,“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你的威胁吗?”
秦妄眯了眯眸子,略略弯下腰肢,修长的指尖一转,一把锋利的小刀毫不客气的抵在了成荭脖子上的伤疤处。
冰冷的刀尖彻骨一样的寒凉。
那种被割开喉咙的回忆呼啸而出。
仅仅数秒就让成荭的额头上浮现一层薄汗。
秦妄的声音很轻:“行啊,那我就顺着这道疤痕重新将你的伤口割开,也能省点力。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你还会不会有这么好运了。忘了提醒你,我这人做事向来比较谨慎,喜欢补刀。兴致好了给你留个全尸,兴致不好说不定在你脑袋上开一瓢。啊,我现在兴致就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