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际澄明如许,星河倒悬于九霄之上。
子时三刻,北斗七星忽明忽暗,天罡星力似银练垂落,在夏营上空形成肉眼可见的青色光旋。
霎时间,飞沙走石,营帐旌旗猎猎作响,法坛四周的符幡无风自动,朱砂绘就的符咒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微光。
公孙胜身着玄色法袍立于坛前,衣袂翻飞间露出内衬的八卦云纹。
松纹古定剑横置膝上,剑身冰裂纹中隐有金芒流转。
天时一至,公孙胜抬手掐诀,坛前七盏星灯应声而亮,火光竟呈幽蓝之色。
“道长,星位动了!”
朱武灵神自虚空归位,鎏法天宫中泛着阵阵星力。
但见星穹之上,天枢、天璇二星大放光明,二十八宿方位骤变,星河竟似被无形之手搅动,青紫星屑如飞瀑倾泻。
公孙胜蓦然睁眼,眸中似有星河倒映。
法剑凌空画圆,剑尖牵引的星力在空中凝成先天八卦虚影。
地面霜纹自他足下蔓延,方圆十丈内的草木顷刻挂满冰晶。
护法军士虽久经沙场,此刻也不禁屏息后退。
哪怕是有罡气护身,但军营中这温度,他们呼出的白气尚未消散,便在半空凝成细碎冰粒。
“玄冥锁,太阴开!”
公孙胜脚踏坎位,剑锋指北。
剑锋破空之声如裂帛,北方天际应声现出玄武星象。
松纹古定剑上的金纹渐次亮起,剑鸣声里夹杂着隐约龙吟。
公孙胜一步踏碎青石,坎位水汽瞬间凝结成冰莲状法阵。
法阵接引,地心中水脉涌动,地表突然龟裂。
九道幽蓝水脉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冰龙之形。
法坛四周温度骤降,炎热夏夜竟飘起鹅毛大雪,落在犹自冒着热气的熔岩上,发出“嗤嗤”的灼响。
公孙胜须眉尽染霜白,道袍上八卦图案逐一亮起。
随着剑势陡转,身后浮现出三丈高的元始法相,左手托冰魄,右手持玉圭。
军士们恍惚看见有道祖虚影在雪幕中若隐若现,连忙俯首闭目,不敢直视。
“天罡炁,贯重溟!”
有了道祖法相贯天彻地,公孙胜身上威势猛的提升,剑尖所指之处,星力与寒脉轰然相撞。
有了寒气加持,落雪覆于岩浆表面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玄冰,将地火热意全都压下。
公孙胜趁机喷出一口精血,化作血符覆于玄冰表面,将地气锁住。
“抓住你了!”
……
坠日岭,烬魂台
一女子盘膝于此,赤红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她那双赤瞳紧盯着眼前的烬炎壶,壶身古朴,表面刻满凤凰纹路,此刻正吞吐着炽热的气息。
“凤鸣九转·炎练天罡!”
随着她一声轻喝,周身道韵流转,天地间的火灵之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入她体内。
她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勾勒,每一道轨迹都留下燃烧的符文。
虚空中传来清越的凤鸣声,九道金红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化作凤凰形状的符文,依次落入壶中。
随着一道符文即将入壶之时,女子眉心突然一跳。
手中动作一顿,灵神探入,女子敏锐地察觉到壶中气息骤变。
原本炽热的壶心,竟透出一丝刺骨寒意!
“不好!”
女子惊诧一声,抬手欲挡,可那道剑光之中寒气太甚,竟将女子周遭虚空冻结。
身躯受制,女子眼中露出一丝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剑光朝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道清喝声响起。
“非烟,联手!”
一道刀光闪过,将女子周身寒屑清除。
“赤凰引!”
炎非烟指尖闪过一丝火光,落入烬炎壶中。
壶口寒霜尽没,从中飞出一些蛊虫,一沾满血渍的骰子,带着些许寒气掷出,与蛊虫相合。
冰火之力在虚空中扭曲,最后形成一青年虚影。
青年双目赤红如血,眼中火焰实质般喷涌而出,与袭来的剑光正面相撞。
“轰——!”
冰火相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余波将方圆十丈的地面都掀翻了一层,草木尽成齑粉。
威胁解除,炎非烟才放松下来,一口鲜血后,惊骇道:“观阙,出手那人发现我了!”
闻言,楼观阙腰间之刀已有出鞘之势,冷冷道:“非烟你莫慌,待我推算一番,找到他的位置,斩了他去!”
话落,楼观阙袖中飞出三十六枚铜钱,欲以六爻之术推算。
可身上刚有灵觉之力涌现,星海中天罡星动,封住月相反应,楼观阙脸色涨红,一口鲜血喷出。
炎非烟抬掌附在楼观阙后心,为其稳定体内汹涌的气血。
待楼观阙体内气势平稳后,抹了一把嘴角血渍,又要强算。
这时,炎非烟摇摇头,止住楼观阙动作。
“观阙,你这样做会伤到根基,还是算了吧!”
楼观阙强硬道:“哪怕没月相相助,我六爻之术……”
话未说完,炎非烟打断道:“行了!那人术法再强,也非我大兄对手,我们还是回炎都吧!”
楼观阙面露迟疑之色,不敢相信爱人所说之事。
炎非烟无奈到:“我大兄作为炎朝太宰,这炎朝天数是他强求来的,当不了真的!”
“可总是占了几州之地,也算强横,我家族那边……”
楼观阙还想争取,可炎非烟已经放弃了。
“你们不过是陪我探亲,才来这偏远小域,何必在此惹到那般恐怖人物呢?”
“可是对方是夏朝之人……”
“夏朝又如何?九嶷书院早就收下我们了,我们来此处不过是放松一下罢了!”
炎非烟一招手,烬炎壶落入腰间,淡淡道:“至于夏朝人,让那些外门弟子去应对就可。”
这时,苏悬翦插嘴道:“大哥、二姐说的对!这夏朝不好对付,我一手调控出来的军阵,接连被夏军凿穿。”
说着,苏悬翦眼中惊骇之色不减,自己可是南海军师世家之人,自认挑出来的金炎军也算是百朝域一霸了。
“大哥,没必要多生事端了”
楼观阙见爱人、兄弟全部支不支持自己,只得无奈一叹。
“好,全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