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港滩头。
失去了统一指挥和核心火力支撑的日军抵抗,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瞬间陷入各自为战、垂死挣扎的混乱。
“鬼子的炮停了!马公山烧起来了!冲啊——!”
孔捷浑身浴血,站在一辆被炸毁的日军坦克残骸上,手中的重机枪朝着前方溃散的日军疯狂扫射!他的吼声如同胜利的号角!
“为了‘靖海’!为了‘裂空’!杀——!”
楚红均挥舞着染血的指挥刀,身先士卒,率领着杀红了眼的87军将士,如同决堤的怒潮,冲垮了日军最后一道成建制的防线!
李正指挥的91军则如同锋利的尖刀,沿着港口区的码头和仓库快速穿插分割,将残余的日军分割包围,用猛烈的火力将其一片片清除!
失去了坚固堡垒和统一指挥的日军“玉碎特攻”,在绝对优势的火力舰炮、空中支援、步兵直射火力和严密组织的步兵战术面前,彻底沦为了绝望的飞蛾扑火。
那些绑着炸药、嚎叫着冲锋的身影,往往在距离目标还很远的地方,就被密集的弹雨撕成了碎片。
负隅顽抗的火力点,在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和空中精确打击下,如同纸糊般被迅速拔除。
战斗,迅速从残酷的胶着,转向了摧枯拉朽的清扫。
当夕阳如同巨大的血轮,缓缓沉入燃烧的马公山背后,将基隆港染成一片悲壮的金红时。
一面巨大的、弹痕累累、边缘被硝烟熏黑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军旗,被几名92军的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插上了基隆港码头区最高建筑——海关大楼的残破穹顶!
旗帜在带着血腥味的海风中猎猎作响,俯瞰着下方依旧在燃烧、但枪声已逐渐稀疏的港口。
俯瞰着海面上如同浴火巨兽般倾斜的“雷霆号”,也俯瞰着那座仍在喷吐着余烬和浓烟、如同巨大墓碑般的马公山。
“雷霆号”舰桥上,陆川缓缓放下望远镜。
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大海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无数牺牲沉淀的重量和指向更远方的决绝。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同样沉默地望着港口的史迪威,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穿透了海风:
“史迪威将军,你的火山,烧得很旺。”
史迪威没有回头,依旧望着海关大楼上飘扬的旗帜,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不够旺,陆。下一座火山,该烧在曼谷了。”
马公山在“史迪威火山”的熔炼中化为巨大的燃烧墓碑,浓烟裹挟着皮肉焦糊与熔岩气息,将基隆港的黄昏染成一片病态暗红。
海关大楼顶端的青天白日旗在灼热腥风里猎猎作响,俯瞰着下方依旧沸腾的血肉磨盘。
滩头枪声虽已稀疏,但港口核心区的巷战正步入最惨烈的巷战绞杀。
“雷霆号”舰桥剧烈倾斜,陆川的目光却如淬火钢钉,死死钉在雷达屏幕上那片代表港口核心区的混乱光斑上。
史迪威站在他身旁,灰白头发被海风扯乱,布满血丝的眼睛同样燃烧着未熄的战火。
“陆,山烧了,但老鼠还没死绝。巷子里,才是真正的绞肉机。”
仿佛印证他的话,步话机里猛地炸开楚红均嘶哑变调的咆哮:“司令!‘三井仓库’!狗日的在里面堆满了炸药和汽油桶!用平民当肉盾!强攻伤亡太大!请求重火力覆盖!”
陆川瞳孔骤缩。
三井仓库,港口区最大的物资枢纽,钢筋混凝土结构,厚墙重顶,易守难攻。
日军显然将其变成了最后的“玉碎堡垒”。
“不能覆盖!”
史迪威猛地抢过步话机,声音带着尸山血海里爬出的冷酷,“里面还有我们的人!还有平民!
告诉楚!
用烟!
用火!
用他娘的一切办法把老鼠熏出来!
逼他们在开阔地决战!”
命令带着铁血与两难,沉甸甸砸向血腥的巷战。
基隆港核心区,“三井仓库”巨大的阴影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
仓库厚重的大门紧闭,只留下狭窄的射击孔,喷吐着交叉的死神火舌。
92军和87军的士兵被死死压制在周围的断壁残垣后,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更令人心焦的是,仓库高层的窗户内,隐约可见被绳索捆绑、堵住嘴巴的平民身影,如同绝望的提线木偶,在枪口下瑟瑟发抖。
“妈的!这群畜生!”
孔捷一拳砸在焦黑的砖墙上,虎目赤红。
他刚组织的一次突击,被仓库侧翼暗堡突然加强的火力打退,留下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弟兄。
“侧翼!那个该死的暗堡又复活了!火箭筒!”
楚红均对着步话机怒吼,声音因愤怒而劈裂。
“轰!”
一发巴祖卡火箭弹拖着白烟,狠狠撞在仓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混凝土凸起上!
爆炸掀飞了伪装的沙袋,露出里面黑洞洞的九七式战防炮炮口!
但炮口只是晃了晃,更凶猛的穿甲弹随即喷射而出,将一辆试图抵近的m3半履带车打成了燃烧的火球!
“是永备工事!火箭筒啃不动!”
士兵绝望地嘶喊。
仓库内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
日军独立混成第58旅团旅团长,松本龟一少将,军服笔挺,但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闪烁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癫狂光芒。
他站在布满灰尘的指挥台前,手里捏着一份被汗水浸透的“玉碎”指令。
在他周围,是最后两百多名衣衫褴褛、眼神麻木又狂热的士兵,以及被驱赶到角落、瑟瑟发抖的数十名码头工人和他们的家眷。
“诸君!”
松本的声音嘶哑,如同破旧风箱,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狂热。
“天皇陛下在注视着我们!马公山的火焰,就是我们灵魂的指引!支那人想要这座仓库?那就让他们用尸体和血来填满!”
他猛地指向仓库深处堆积如山的汽油桶和成箱的炸药:“看到了吗?那是我们为天皇陛下献上的最后烟火!每一个冲进来的支那人,都将成为这盛大祭典的燃料!”
他枯瘦的手指狠狠拍在控制台一个猩红的按钮上:“启动‘樱花怒放’程序!引爆所有预设诡雷!让这座钢铁坟墓,变成支那人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