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异此刻脸色的疲惫之意越发的明显,他想要上前去探望父亲的伤势,却发现周氏与其儿子在前,完全没有他上前的位置。
此时将士把军医带进了营帐之中,把挡在前面的秦珺异推到一边。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周氏与儿子秦刻纷纷起身给大夫让位,秦刻扶着周氏,在身边低声安慰:“母亲,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此时大夫与冯徊将军说道:“将军,营帐中太多人了,还请将军出去等候。”
冯徊脸色虽有些难看,但语气还算温和:“侯爷就拜托马大夫了。”
马大夫作揖行礼:“都是小的该做的。”
冯徊率先的朝着营帐外走去,在看到谢译的时候扯着谢译便走出了营帐。
营帐中的人除了周氏,秦刻以及秦珺异都走了出去。
周氏在看到秦珺异的那一刻,眼中闪过异样,朝着秦珺异走去。
与周氏有三分相似的秦刻也发现了秦珺异,他对于在汴京侯府中的兄长并没有什么情义,虽说周氏都是在教导要与汴京的兄长搞好关系。
但秦刻知晓父亲那嫡出的儿子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后来跟着父亲回到汴京他也很少去勇毅侯府。
“珺异,你此番是跟着谢家的商队来的?”周氏边说边擦着眼角。
秦珺异沉声:“是的。”
周氏见秦珺异看她的眼神透着刺人的冷冽,也就不往前凑了,说:“你父亲此番伤的严重,还不知能不能保下命。”
秦珺异并没有说话,视线一直看着马大夫的举动。
只见马大夫把用着剪子把裤头从大腿处小心翼翼的剪开,手触碰到布料就能感觉到鲜血粘稠的湿感。
约莫过了一刻钟,秦石渊的双腿才露了出来。
马大夫用手捏着秦石渊腿上的皮肉,左腿从膝盖之处几乎变了形,灯火下肉眼可见骨头碎裂扎出皮肉。
周氏见状,深吸一口气,直接捂嘴哭了起来。
秦刻眼眶泛红。
倒是秦珺异面无表情的看着。
秦石渊的右腿比左腿要好一点,也只是好一点。
马大夫检查完双腿后,又往秦石渊别的地方检查了一遍。
最后长叹一口气,马大夫转身看向周氏:“秦夫人,侯爷这腿,怕是废了。”
周氏哽咽着道:“废了?那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马大夫又朝着秦石渊的脖颈处探去,他说:“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侯爷的这腿,怕是要截掉才行,不然,里面的骨头以及血肉会腐烂,会殃及到侯爷的性命。”
周氏哭的更大声了。
秦刻上前扶着母亲,哽咽着:“这样父亲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马大夫又叹气,朝着营帐外走去。
随即营帐外就响起了冯徊的询问声,以及马大夫说明了具体情况。
下一刻,冯徊就走了进来,先是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他刚刚出去从谢译那里知道这是秦石渊的长子,随即走上前。
“冯将军。”周氏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靠倚在秦刻的身上才能站稳:“我家侯爷,可怎么办啊。”
冯徊看着周氏那眼泪婆娑的样子,心里多少泛起几丝怜悯之心:“刚刚马大夫与我说了,现在老秦这样的情况,要保住命,那就得把腿给截掉。”
“没了腿,以后勇毅侯府可怎么办啊。”周氏越说哭的越凶:“侯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没了腿,他醒来后怎么接受。”
冯徊沉声说道:“秦夫人放心好了,老秦这些年对大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番是战场上没了双腿,朝廷自然不会亏待老秦的,更何况勇意侯府的男儿个个都是大胤的好儿郎,秦夫人就不要太过忧心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保住老秦的这条命。”
“将军说的是。”秦刻开口,又朝着秦珺意看了一样:“长兄,你来了,父亲的事情还是由你决定吧。”
秦刻自然知道嫡庶有序,秦珺异既然在场,拿定主意的事情肯定得秦珺异开口。
周氏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她在尊卑有序上历来都不会做错。
“是啊珺异,既然你来了,你父亲的事情还是由你决定吧。”周氏低声附和秦刻的话说道。
秦珺异并没有走上前,但视线一只在秦石渊的身上,他想到勇毅侯府的局面,又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秦石渊绝对不能出事,绝对要活着回到汴京。
就如冯徊所言,秦石渊对大胤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眼下秦石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朝廷自然不会让秦石渊白白失去双腿。
起码对于勇毅侯府欠下朝廷的那笔银子,朝廷或许会看在秦石渊没了双腿的份上,不会那么着急开口要债。
“既然大夫都说了截掉父亲的腿能保住性命,那就截掉吧。”秦珺异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氏与秦刻都看着秦珺异,母子二人感觉到了秦珺异的冷漠。
此时马大夫也走进了营帐中。
冯徊见状:“马大夫,那就先把老秦的命保下。”
“是。”马大夫说着,视线在周氏看去:“还请你们出去先等着。”
冯徊又吩咐:“老马,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一定要保下老秦的这条命。”
“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冯徊看向周氏:“秦夫人,请。”
周氏在秦刻的搀扶下走出了营帐,而秦珺异则是随着冯徊走出了营帐。
刚刚走出营帐,秦珺异就问道:“冯将军,我父亲为何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情?”
冯徊隐隐听出了一丝质问,他侧目看向秦珺异:“怎么,你是怀疑有人故意而为之害了你的父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清楚为何就父亲受了重伤而已。”秦珺异语气温和了不少,视线也不敢与冯徊对视。
此时谢译走上前来,说:“刚刚我询问过了,是你父亲骑着马从崖壁掉了下去,在掉下去之前马好似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连带着人和马一同掉落下去。”
“马怎么会突然受到刺激?”秦珺异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谢译与冯徊对视了一眼,说:“这件事会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