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摆在面前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在旁边嘲弄道。
“诶哟,我说什么来着,两个时辰也快到了,不就只出了一个金级解法嘛,而且,你们北学棋院今年看来也没什么好苗子。”
看着今年站在校场上比往年少了将近一半的人,北学棋院的棋师们脸色属实称不上好看。
北学棋院的院长终是难得没再展露和善的神情。
同风淄道。
“我们北学棋院虽然近年势微,但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东学棋院棋师当着我的面,抨击我们北学棋院。”
“方才未发一语,是给你姐姐风棋师面子,可便是你姐姐只差一步大宗师,这一步始终是差一步,现在的十大宗师里,可也还有我们北学棋院走出去的人。”
话音微落,北学棋院院长抬起眸子,锋利如刃的眸光让风淄难得一凛,收起了片刻的嚣张。
林棋师则在旁边快速打起了圆场,摸着胡子道:“院长你莫生气,风淄年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等我回东学棋院定同他姐姐好生说说此事。”
风淄似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林棋师大手拦住,快速按下身,回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风淄只得先咽下这口气,可转头又低声同林棋师道。
“你干嘛给那个糟老头子低头,我们可是东学棋院的人,这不是灭自己威风吗?”
林棋师虽半点看不上风淄,但又怕风淄闯什么大祸,只得压着火气同他解释道。
“北学棋院便是眼下势微,其院长的威严也不是你能随意挑衅的,四大棋院表面的和平需要维持,才是棋之君子之道,不然,我们东学棋院就要落人口舌,于世人眼里,是我东学棋院嚣张,欺负北学棋院,不符合国之中庸之道。”
风淄听着林棋师讲这些车轱辘道理就头疼,他压根不赞同,东学棋院本就是第一,第一本就有嚣张的资格,张狂一点又怎么了。
但林棋师同他姐姐关系好,风淄也不敢闹得太过分,也没再多说什么嘲弄北学棋院的话。
不过,北棋学院的院长和棋师们脸色也没有好转。
甚至,院长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口舌之争虽可暂时压住东学棋院,但……
北学棋院院长看着底下不算多的新生,以及领头的一品棋手辛襄士。
今年虽有辛襄士加入,但院长早有耳闻,且不论东学棋院,便是西学棋院和南学棋院今年都足有两位一品棋手,再加上其他二品棋手和三品棋手又比不上其他三院数量多。
且同品阶的棋手又分上中下三等,底下这群通过院考的新生,还不一定是上等二品棋手和上等三品棋手,但东学棋院派出去参加山海棋赛的院生,一定是上等二品棋手和上等三品棋手。
东学棋院,有这样的实力。
一时,北学棋院的院长也对北学棋院的未来忧心忡忡。
今年,他们恐怕真的要彻底丢了脸面。
守不住天下第四棋院的位置了。
底下的新生们还没感觉到多少刚通过院考的喜悦,就见证了校场高台上这一幕,一时,好些新生只感觉有些泄气。
这就是他们未来的棋院吗?
虽听着好听是京师四大棋院之一,但总归是垫底的末尾。
在四大棋院里,多少有些抬不起头。
好些新生显然有些恍惚。
见着底下新生们的神情,北学棋院的棋师们便有些急了。
今年的山海棋赛还没开始,竟先被东学棋院的人扰乱了院生的心,这可如何是好。
有一个性子急的棋师当场就想上前说几句,鼓舞众新生。
却被提前发觉的北学棋院院长拦住。
性子急的棋师小声道:“院长!”
北学棋院院长也压低了声:“别让他们再看笑话了,有什么话,等东学棋院的人走了再说。”
性子急的棋师显然还是一脸愤愤。
北学棋院的院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出了残忍的真相。
“你便是现在能说上两句又有什么用,实力不济,拳头不够硬,届时山海棋赛还是输的一塌糊涂,不是更打击大家吗?”
“不如好好沉淀心思,忍过这一年,说不准,来年还有机会。”
性子急的棋师听完微有沉默,身后一众北学棋院棋师神色多有不甘。
他们不想向现实低头,但当年的事一出后,这些年北学棋院招生每况愈下,院生资质也跟着越来越堪忧。
这些……
北学棋院的院长都看在眼底,他心尖再次悠悠长叹。
难道北学棋院的气数真的将尽了吗?
而就在这时,一个胖嘟嘟的棋师两条腿跑得比风火轮还快,白胖胖的脸笑成了一个开花的包子。
“院长!院长!”
“我们有救了!”
北学棋院的院长和棋师们立时眼神骤亮,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见着白胖棋师手里拿着的考卷,极力压住激动道。
“怎么说?”
白胖棋师却因为跑的太快,眼下上气不接下气,都来不及说话。
而林棋师和风淄也跟着走到了前面。
林棋师心里思忖。
莫不是又出了一个金级解法?
但如果两个时辰才琢磨出金级解法,那这位棋手的天资便不能以正常一品棋手而论,估摸着是介于一品棋手和二品棋手之间。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哪位二品棋手不甘于银级解法,在考场高压下突然顿悟,琢磨出金级解法。
可这种一时的爆发,只是昙花一现,并不持久,综合来论,这位棋手也就只有比二品棋手高一点点的实力,到不了一品棋手。
林棋师只是在心头想想,风淄可就大声嚷嚷了出来。
“怎么?难不成是金级解法?”
“呵,就算是金级解法,这都两个时辰了,在院考快结束才想出来,这种水平最多也就二品出头,到不了一品,没个意思,看来,今年就不该来北学棋院监考,果然连第二个好苗子都凑不出。”
风淄的话刚说完,北学棋院的棋师彻底坐不住了,下一刻就开始折起袖子,准备抡袖子开打,什么君子之风,大不了这棋师不干了,也要把风淄打得跪地求饶。
就在这时,白胖棋师气喘吁吁道。
“不…不是金级解法!”
风淄嘲笑更甚:“哟,连金级解法都不是,哪还谈什么有救,小胖子,你莫不是没睡醒在做梦呢?!”
北学棋院的棋师们脸上也闪过一丝失望,但看向风淄的目光更带了几分愤怒,撸起来的袖子更高了些,就准备偷偷往毫无察觉的风淄身边走去时,白胖棋师声音再次快速响起。
“可是…是第六种解法!”
“是…林棋师都没发现的第六种解法!”
一时,全场安静。
北学棋院的棋师们撸袖子的动作也停了,风淄脸上的嘲笑也顿住了。
林棋师惊了。
而北学棋院的院长眼眸骤亮,宛如黑夜见流星,须臾,他才稳住声音同白胖棋师道。
“是哪位考生?”
白胖棋师还未答,就听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声。
“是我。”
清淡好听的声音入耳,似清泉般舒爽。
众人抬眼瞧去,只看见穿着一袭水红色衣裙的瑰丽女子站在校场众人之后,面若傲梅绽雪,神似霜鹤玉立。
——桑南衣?!
竟是…桑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