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这世上有科学解释不了的存在吗?就在上个月,临江镇接连发生了七起离奇溺亡事件。所有死者都保持着跪姿沉在江底,双手被水草捆成麻花结,最诡异的是法医报告显示——他们肺部根本没有积水。
让我们把时针拨回三个月前。丁晚晴跪在祠堂的青砖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祖宗牌位。父亲攥着浸盐的藤条抽在她背上,每一下都带起细碎的血珠。\"周家要你明天就过门,彩礼都收了!\"男人醉醺醺地吼着,没注意到女儿袖口露出的淤青比紫藤花更触目惊心。
\"爸,周浩轩他...\"少女刚开口就被藤条抽歪了身子,后槽牙磕在香案角上,血腥味在舌尖炸开。她想起上周在江边芦苇荡撞见的场景——未婚夫把同村哑女按在淤泥里,那个畜生甚至没发现她藏在芦苇丛里的绣花鞋。
子夜时分,丁晚晴穿着褪色的红嫁衣站在渡口。江水黑得像凝固的墨汁,对岸化工厂的探照灯把她的影子拉成扭曲的怪物。她摸出藏在嫁衣里的美工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五个醉汉从芭蕉林钻出来,领头的赫然是周浩轩的表哥。
\"小娘们儿大半夜私会野男人?\"酒气喷在她颈后,粗糙的手掌捂住她尖叫的嘴。红嫁衣被撕成碎片飘进江里时,丁晚晴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要是遇上过不去的坎,就朝江心扔三枚铜钱。\"她摸到裤袋里生锈的乾隆通宝,用最后的力气抛向漆黑的江面。
江底突然涌起漩涡,五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拽进水里。丁晚晴看见浮出水面的苍白手臂,不是那些畜生的——是上百只泡得肿胀的女人的手,正把施暴者往江底拖。她转身要跑,脚踝却被水草缠住,冰冷的江水灌进口鼻时,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对岸化工厂血红的\"安全生产300天\"倒计时牌。
七天后的暴雨夜,周浩轩在江心捞尸船上开直播。手机镜头扫过浑浊的江面,突然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船尾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红裙的姑娘。\"家人们看这个群演专业不?\"周浩轩嬉笑着把镜头怼过去,弹幕突然炸了——红衣姑娘没有影子,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甲板上凝成冰花。
\"晚晴?\"周浩轩的声音开始发抖,他记得这个被他推进化工厂废水池的姑娘,记得她指甲缝里嵌着的自己的皮肉。红衣女子抬起头,瞳孔里游动着江鱼才有的灰白阴翳。直播画面剧烈晃动,三百万观众听见重物落水声,接着是长达十分钟诡异的咕嘟声。
第二天,搜救队在江底发现周浩轩的遗体时,法医差点把手术刀掉在地上——尸体保持着跪拜姿势,双手被水草捆成麻花结,最离奇的是他口袋里塞满泡烂的百元钞,钞票上印着的竟然是丁晚晴的脸。
整个临江镇陷入恐慌,镇长在广播里嘶吼着要破除迷信,自己却连夜把独生子送上高铁。第七个死者出现那天,百年一遇的台风登陆了。洪水漫过堤坝时,人们看见丁晚晴站在浪尖上,红衣猎猎如旗,身后跟着上百个半透明的女人身影。她们手挽手筑成水墙,把化工厂的毒废水逼回厂区。
八十岁的陈阿婆突然跪在泥水里磕头:\"是娘娘回来了!是江里的姑娘们回来了!\"她颤巍巍指向洪水中的女人们,那些都是近三十年溺亡在江中的女子——被家暴跳江的王寡妇,失足落水的女大学生,还有去年失踪的化工厂女会计。
此刻我正在临江镇唯一没断电的网吧里写这篇报道,窗外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像在敲丧钟。镇长带着打手闯进来时,我迅速把记忆卡塞进可乐罐。他们不知道,我背包最里层藏着丁晚晴的日记本,那是从她家废墟里扒出来的。最新一页的日期是她死亡当天,纸上画着上百个正字——每个笔画代表一次被贩卖的妇女。
突然,所有电脑屏幕同时蓝屏,血色字幕在每块显示屏上跳动:\"还差最后一个\"。玻璃窗轰然炸裂,混着鱼腥味的江水灌进来,我看见红衣身影站在洪峰上,她脚下漩涡里沉着个拼命挣扎的男人——正是现任镇长。
可乐罐在掌心勒出深红的印子,镇长肥胖的身躯正在漩涡中心打转。这个曾经在电视上大谈\"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男人,此刻裤裆渗出的尿渍在江水中晕成浑浊的黄色。我扒着网吧二楼的铁栏杆,看见丁晚晴的红衣像面招魂幡,上百具女尸从江底直立着浮起来,她们的头发缠成密不透风的网。
\"你们这些吃女人血的豺狼!\"丁晚晴的声音带着江水轰鸣的回响,她抬手掀开额前湿发——腐烂的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眼窝里游着密密麻麻的江鱼。镇长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那些女尸的指甲正沿着他的大腿往上爬,每道抓痕里都钻出碧绿的水藻。
化工厂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毒气罐像节日烟花般冲上云霄。我本能地举起手机拍摄,却发现镜头里的女尸们全部变成了活人模样。穿碎花布衫的王寡妇抱着洗衣盆,女会计的眼镜片在暴雨中反光,她们手挽手筑起三丈高的水墙,把剧毒浓烟死死压在厂区里。
\"快看江心!\"楼下有人尖叫。漩涡中心升起座青石牌坊,匾额上\"贞烈流芳\"四个字正往下滴血。丁晚晴站在牌坊最高处,嫁衣红得刺眼,她脚下跪着三十七个透明的人影——全是这些年买卖人口的中间商。最前排那个刀疤脸我认识,上个月还来网吧发过\"高薪招聘女工\"的传单。
突然有冰凉的手搭上我肩膀。转身瞬间,我几乎把可乐罐捏爆——浑身湿透的女大学生正冲我笑,她运动服上还别着校徽,脑后有个被江水泡发的窟窿。\"记者同志,\"她递来本泡烂的账册,\"这是化工厂往江里排污的记录,藏在厂长情妇的保险箱里。\"
楼下传来重物坠地声。镇长像条死鱼般摔在网吧门口,浑身缠满亮晶晶的渔网线。更可怕的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金项链,吊坠里嵌着的照片正在融化——那是他十五年前\"病故\"的前妻,此刻照片上的女人突然眨了眨眼。
\"还差最后一个。\"丁晚晴的声音在暴雨中格外清晰。女尸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我,准确地说,是看向我怀里鼓起的背包。镇长突然抽搐着大笑:\"你以为她真是复仇女神?不过是个找替死鬼的水鬼!\"他话音未落,整条江水突然倒灌进他张开的嘴。
我感觉后背抵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网吧老板握着猎枪顶住我后腰,他太阳穴上镶着的金牙在闪电下泛着冷光:\"把记忆卡交出来,小记者。\"这个总在妇女主任家门口转悠的光棍,此刻眼里爬满血丝:\"镇上三十八个老光棍的媳妇,可都是经我手...\"
枪声和雷声同时炸响的瞬间,我抱着背包从二楼纵身跃下。混着柴油味的洪水灌进鼻腔时,怀里突然泛起金光——丁晚晴的日记本自动翻开,那些血画的正字化作萤火虫漫天飞舞。每一只光点里都站着个模糊的身影,她们手拉着手结成发光的锁链,把网吧老板刚掏出来的第二把枪绞成麻花。
我被水流冲向化工厂废墟时,看见毕生难忘的画面:三百多个光点聚成巨大的女性轮廓,她手掌轻轻拂过溃堤的江岸,沸腾的洪水立刻温顺地退回河道。丁晚晴站在光影巨人的肩头,嫁衣褪成素白,发间别着朵鲜红的江蓠花。
\"该醒醒了。\"有人往我脸上泼冷水。睁开眼看见穿防护服的救援队员,他身后阳光刺得人流泪:\"你小子命真大,被冲到三十公里外的芦苇荡居然没死。\"我猛地摸向胸口,装着记忆卡的可乐罐不见了,但背包夹层里鼓鼓的——丁晚晴的日记本还在。
三个月后,央视新闻曝光临江镇特大人口贩卖案。我坐在颁奖典礼现场,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偷拍视频:镇长在洪水中被女尸拖入江底的画面,让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颁奖词念到\"用生命扞卫真相\"时,我摸到西装内袋里的江蓠花——本该枯萎的花朵,此刻突然渗出清凉的水珠。
走出演播厅时,穿碎花布衫的清洁工阿姨冲我眨眨眼。她哼着\"铜钱三枚江心抛\"走远后,我手机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江底电缆检修时发现青石牌坊,刻着2014年失踪女记者的名字。\"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望着都市上空阴沉的积雨云。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但我知道,某个穿白衣的姑娘正踩着云絮巡视人间,她发梢滴落的水珠会让所有藏在暗处的罪恶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