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正月,雍亲王府都弥漫着惶恐不安,府中之人都显得忧心忡忡。
瑾容拖着虚弱的身体,既要照顾病中的三阿哥,又要操办宜修的丧事,身心俱疲。
然而,尽管瑾容竭尽全力,三阿哥的病情却始终未见好转,太医也说只有好生将养着。
长时间的劳累以及忧虑,让瑾容本就无法彻底恢复的身体逐渐吃不消,最终,她也病倒了。
二月二,是个喜庆的日子,这一天是三阿哥的生辰。
尽管太医每次都说要好好将养,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准备为三阿哥举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
瑾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或许,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替三阿哥过生辰了,所以她紧咬牙关也要做完这一切。
在生辰宴前的几天里,瑾容便派人前往舜华居,给四格格送去请帖,邀请她来参加生辰宴。
然而,槿汐却毫不留情地替四格格回绝了。
看着绮萝离去的背影,赤芍的眼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恨。
她狠狠地“呸”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
“谁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一群见死不救之人……”
见状,旁边的紫苏脸色一沉,低声吼道:“闭嘴!”
赤芍满脸怒容地转过身来,冷哼一声后,猛地用肩膀撞了紫苏一下,愤愤不平地嚷道:
“你凶什么凶!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去找到幕后黑手?替白薇姐姐报仇雪恨!”
话音刚落,赤芍并没有给紫苏说话的机会,转身快步穿过回廊,往正房而去。
紫苏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着赤芍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青黛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到紫苏沉默地杵在那里,便轻轻地将双手搭在紫苏的肩上。
然而,紫苏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条件反射般地迅速出手,一个反手将青黛狠狠地压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青黛猝不及防,被撞得闷哼一声,疼得她连连叫唤:
“哎哟,疼死我了!是我啊,紫苏,是我!青黛!”
听到青黛的呼喊,紫苏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她慌忙松开手,满脸惊愕,上前扶住青黛,懊恼地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注意到是你,有没有什么事啊?”
青黛是她们几个中武力最低的,她们平常和青黛打闹都会注意力道。
青黛一边揉着被撞疼的肩膀,一边龇牙咧嘴地埋怨道:
“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想安慰你一下,你是把我当成谁了!”
说到此处,青黛狐疑地看着紫苏,继续说道:
“你该不会,真的把赤芍的那些混账话听进去了吧?她和白薇姐姐关系最为要好,又不知当时的情况。
发生了这种事难免心里不舒服,等过段时日就好了。她没有坏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显然,赤芍说这些话不止一次了,其余下人因着王爷下令,不敢当着紫苏的面乱说话。
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赤芍,私底下说了什么也没旁人知晓。
紫苏目光依旧幽深,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我当时能够更加警惕一些,动作再快一些,也许白薇姐姐就不会死了……”
青黛嘴角微微抽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可真是开了眼界了,竟还有人上赶着去送死!
白薇姐姐可是为了保护你,她是为了保护侧福晋才不幸遇难的,她肯定不会怪你的。况且,那个刺客不是已经被判处斩首了……”
然而,当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却像被噎住了一般,逐渐低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原本大理寺的人插手,她们还以为能查出幕后黑手,
然而,却没想到大理寺在处理这件案子时异常匆忙,查了两天就结案了,甚至都没有将当时在场之人进行一一审问。
最终,这个案件只是被定性为后院纷争,刺客也被皇帝亲自下令斩首。
令人费解的是,皇帝命德妃将四阿哥送回了王府。
这一连串的举动,让人不禁对幕后黑手产生了更多的猜测……
不过,这些都是不可言说之言,就算是她们心里那个答案,也不可轻易说出口来。
就在这时,厦景行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青黛和紫苏的身后,
这一次,二人很快就发觉了他,并未如方才那般被吓着,齐齐转过身来,看了厦景行一眼。
厦景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缓缓开口说道:
“想再多也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主子,只要主子平安地生下这一胎,将来报仇的机会多的是。”
说罢,他将手搭在紫苏的肩上,稍稍用力捏了一下,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看着紫苏充满危险的双眸,他又补充道:
“千万别乱来,要是因为你的冲动而连累了主子,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到时候,别说是我,就算是白薇姐姐在天之灵,也绝对不会饶恕你的!”
话音落下,厦景行的肩背仿佛佝偻了下去,背负着千斤的压力。
随后,不等紫苏回复,他便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正房走去,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随着厦景行的离开,青黛叹了口气,悠悠地开口道:
“紫苏,厦景行虽是后来的,但是他对主子的忠心并不比咱们少…”
看着毫无反应的紫苏,青黛摇了摇头,同样抬腿离开了。
槿汐身着一袭素色衣裳,斜倚在床头,身姿优雅,手中捧着一本陈旧的棋谱,
微微泛黄的纸张,在她纤细的指间夹着,她一丝不苟地看着上面的棋谱。
赤芍和桑枝分立在床榻两侧,默默守护着她们的槿汐。
屋内的气氛静谧而祥和,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翻书的声音。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厦景行迈步踏入屋内,身影在门口稍稍一顿,缓缓走到槿汐床前,默默地俯身行礼。
槿汐的目光从棋谱上缓缓移开,落在厦景行身上。
眼眸深邃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也同样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如何?”
厦景行恭敬地站直身子,垂首回答道:“都安排好了!”
槿汐微微颔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棋谱,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心中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她又不是泥糊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