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强忍着笑意,面庞因为忍笑,显得有些扭曲,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爷!哈哈哈哈!我真的忍不住!哈哈哈!”
笑声传入永和宫,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永和宫宫门猛地被关上,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
槿汐瞬间止住笑声,胤禛眼底的笑意也慢慢褪了下去,还未等他心底的悲伤蔓延,
槿汐已经迅速地拉起他,在宫道上狂奔起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嘉昕和苏培盛见状,也急忙迈开脚步,紧紧追赶。
“王爷!”“侧福晋!”“姐姐!”“慢些!”
他们一边快步小跑,一边压低声音呼喊,深怕被旁人发现雍郡王府的主子和下人都不守宫规,
槿汐拉着胤禛,绕过永和宫,一路狂奔,来到了后面无人居住的景阳宫外的宫道上,
这里很少有人会过来,不远处景阳宫的宫门都没人守着,一宫之隔,显而易见的破败,
也方便了槿汐二人,槿汐停下脚步,稍稍喘了口气,
随后,把手中一直紧紧捏着的小铜镜,塞进胤禛手中,
接着,她又从另一只袖中取出了一盒小小的珍珠粉,打开盒盖,拿起丝绵制成的小粉扑,轻轻蘸取了一些珍珠粉。
胤禛看着槿汐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珍珠粉他认识,但是这么小的盒子装的他还真没见过,
当槿汐伸手要往他脸上扑粉时,他立刻左躲右闪起来,嘴中连忙道:“马上就回府了,爷不要这玩意儿!”
槿汐见状,柳眉一竖,娇嗔地喝道:“别动!”
胤禛只得一脸无奈地闭上双眼,任凭槿汐在他原本斑斑驳驳的面庞上肆意涂抹。
嘉昕等人虽然心中焦急,但也不敢在这宫道之上肆意奔跑,
只能远远地快步追上去,又要时刻注意着有没有哪里突然冒出人来,距离槿汐二人还是有一定距离,
等他们走近时,嘉昕惊讶地发现,胤禛脸上明显的青紫,已经被巧妙地遮掩得几乎看不出来了,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
槿汐心满意足地收起了珍珠粉,收入衣袖中,拍了拍手上沾到的余粉,然后用手抬起胤禛拿着铜镜的手,满脸得意地说道:
“爷,您快自己看看,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啦?”
胤禛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铜镜中的冷面俊俏郎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随后,目光从镜中移开,落在了槿汐生动活泼的面庞上,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轻咳一声,缓声说道:
“嗯,确实不错,汐汐手巧!”
说罢,他便将那面小巧的铜镜收入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槿汐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胤禛,期期艾艾地说道:“爷……这……这是我的铜镜…女子用的…”
胤禛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女子敷的珍珠粉,爷都已经用上了,也不差铜镜了,这小镜子就先给爷用,回头爷再送你一个琉璃镜,保管比这更照得更清楚。”
闻言,槿汐心花怒放,上一世她也见过琉璃镜呢,
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伸出玉臂挽住胤禛的胳膊,凑近胤禛的面庞,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
“真的吗?琉璃镜到底有多清楚?嘉昕曾经跟我说过,在宫外的琉璃厂里,有一种可以照到全身的琉璃镜,爷,真的有吗?”
胤禛凝视着槿汐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
他想,这般的女子,恐怕任谁都不忍心让她失望吧,
胤禛伸出手,温柔地覆盖在槿汐的双眸上,柔声说道:
“当然是真的,不仅有可以看全身的琉璃镜,还有那种小巧玲珑、便于随身携带的呢,连发丝都能看得清楚。”
槿汐眼睛虽被胤禛捂住,但却微微瞪大了双眼,长长的睫毛扫在胤禛得手心,
胤禛心底泛起一丝不自在,看着跟上来得几人,缓缓放下了手,
槿汐期待地再次向胤禛求证道:“真的吗?“
又疑惑地问道:”可是,为何我在宫中从未见过这样的琉璃镜呢?”
胤禛轻轻地握着槿汐的手,耐心地向槿汐解释着琉璃镜的事情来:
“琉璃镜照出来的人确实过于逼真,便有传言说它会摄魂。很多人都宁愿继续使用铜镜,而琉璃厂也逐渐不再制作镜子了,转而只做一些摆件和首饰之类的东西。”
胤禛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要爷说啊,都是无稽之谈!也没有人因为用了琉璃做的东西便被摄取了魂魄。”
槿汐是重活一世的人,对于摄魂这种事情,她还是心存恐惧,然而,胤禛如此笃定地说那都是无稽之谈,她也不好反驳,只得顺着他的话说:
“那确实是无稽之谈。不过,琉璃厂不做镜子了就算了吧,用铜镜也挺好的……”
然而,胤禛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有些执拗地说道:
“一面镜子而已,琉璃厂不生产没事儿,爷去找洋人买,洋人那里有这玩意儿,过几日,爷定会给你弄来一面大的琉璃镜!”
槿汐勉力一笑,嘴上说道:“那多麻烦...”心中却暗骂自己一面铜镜而已,给他了就给他了。
两人说着话,漫步在宫道上,他们的影子在新岁的夕阳下,交织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
不远处,苏培盛和嘉昕等人慢慢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向着东华门的方向走去。
此时,东华门外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都是等着接各家主子回去的车马。
乌苏氏父子和英翰的福晋——纳喇.锦书,还有纳喇.静宜等人也都站在此处,焦急地等待着。
锦书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目光一直落在宫门口,希望能第一时间看到嘉昕的身影,
然而,出来的人一波又一波,宫门口的车马只剩下雍郡王府的和乌苏府的了,槿汐等人却始终没出来,
锦书更加焦急了,她身旁的静宜见此,柔声安慰道:
“姑母,您别担心。嘉昕妹妹跟着嘉汐姐姐一起,肯定不会有事的。”
锦书并没有因为静宜的安慰而放松下来,依旧沉默不语,眉头紧紧地皱着,目光紧紧地看着宫门口。
这时,崇武有些不赞同地开口道:“表妹,你怎能直呼侧福晋的名讳?”
闻言,静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解释道:“都是自家姐妹…”
然而,崇武打断了她的话,严肃地说道:“大妹妹嫁入皇家,那对我们而言便是君,君臣有别,自然要尊称侧福晋。”
静宜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很快又被她掩下,只见她低垂着眉眼,轻声说道:“表哥教训得是,静宜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