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忘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拂衣时，她穿着一身浑身补丁的旧麻衣，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枯黄，只有一双不服输的眼睛，倔强到发亮。
年少的叶拂衣，她像夹缝中挣扎求生的，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
而这个小姑娘截然不同，她穿着精致漂亮的流仙裙，走路时候步伐轻快，身上会传来各种环佩珠钗碰撞，清脆得叮叮当当。
她是被人捧在掌心的明月，千娇百宠地百般呵护，永远不必经历世事的磋磨。
叶莲衣沉默地望着傅忘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山雾罩里。
随即，一双微凉的手盖住她的眼睛，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叶惊鸿的嘴唇擦着她耳廓，十足酸溜溜道：“衣衣，莫再看他，你看看我罢。”
叶莲衣掰开他的手掌，回头仔细地瞧着。
叶惊鸿满是褶子老脸，挤出来一个幽怨无比的表情，他眼眸含泪，颤声问道：“衣衣，告诉师尊，我究竟哪里不如傅掌门了？”
叶惊鸿这满脸褶子，胡须发白的化形，叶莲衣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像是看穿她的小心思，叶惊鸿苍老的面容一点点消失，露出原本白玉无瑕的脸颊。
他发间只别着一根碧玉簪，青丝柔顺地落在腰间。
她一直都知道叶惊鸿生得好看，可那苍老的面容和妖孽面容形成反差，还是让她都不由恍了心神。
他猛然凑近叶莲衣：“衣衣，你要不要凑近点，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声音缠绵多情，向她发出诱人的邀请。
他距离自己如此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叶惊鸿的呼吸，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脸庞。
他含着笑，用那双桃花眸勾引一般地瞧着你，仿佛随时都会带你进入一场销魂蚀骨的春梦。
他们四目相对，呼吸交换之间，近到随时都可以唇齿相依。
叶莲衣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强行让自己恢复清醒，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师尊，容貌是天生的，你无需太过自卑。”
叶惊鸿露出哀伤幽怨的神色，他嗔骂道：“你这薄情寡义的逆徒！”
叶惊鸿又走近了她一步，委屈地靠在叶莲衣的肩头，还撒娇般地蹭了蹭。
“如今就觉得师尊处处不如旁人。等师尊年老色衰了，还不知道会被如何嫌弃……”
忽然，他眼神凛冽，袖子一抬，利落地挥出一枚玉叶。
叶莲衣闻声扭头，发现那是一只凶恶高大的豺狼，虎视眈眈地逼近一只大灰兔。
叶惊鸿这一出手，豺狼原本都咬住兔子脖子却被迫松口，生气地对着他们睚眦欲裂。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世上可怜的原来不只有我。”
叶惊鸿走近那只受伤的大灰兔子，将它提起抱在怀中。
他修长骨感的手指，缓缓地抚摸皮毛，眸色哀伤道：“真是可怜啊……生得高大威猛，却只能以小兔子果脯。”
叶莲衣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叶惊鸿同情的，居然会是豺狼。
“狼兄，你不妨把这兔子让给我吧。”叶惊鸿转身望向豺狼，理直气壮道，“这兔子不够你打牙祭，却够我给爱徒做一顿红烧兔肉。”
“小兔子配小衣衣，这才叫死得其所，大善大哉。”
听到叶惊鸿厚颜无耻的发言，那只豺狼嘶吼更加痛彻心扉。
等叶莲衣吃上香喷喷，油汪汪的红烧兔肉，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叶惊鸿说得没错，红烧兔肉，大善大哉。
*
傅忘尘走了一个多月后，叶莲衣在良善宗卧底也有大半年。
想起这半年时光，叶莲衣只觉得暗无天日、苦不堪言。
原本疼爱她的谢治师叔，突然好似变了一个人，开始没日没夜地操练她。
汗珠顺着香腮滚落，叶莲衣额发湿漉漉的。
叶莲衣隆起的胸口不断起伏，软声哀求：“谢师叔，我真的不行了……你就放过我吧……”
谢治用戒鞭拍着她的小腿，冷硬的声音不容置疑：“起来，我们继续。”
一个月前，谢治突然提出要增强她的基础体能。
作为剑修本就要加强体能，这提议正和叶莲衣的意。
可是她没想到，谢治直接给她上魔鬼强度，要求她每日做卷腹三百个，挥拳三千次，绕着良善宗跑五十圈，还得扎马步一个时辰。
谢治估计将她当成手下的魔兵了，没日没夜训练她，逼着她一次次爬起来。
叶莲衣腿脚已经跑得发麻，最终体力不支踉跄的摔倒之际，被谢治及时单手扶住。
谢治见她嘴唇干裂，递过腰间别着的水囊。
叶莲衣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捧着谢治的水囊大口大口的吮吸着。
谢治目光渐渐幽深，喉结不由微滚。
叶莲衣终于缓了过气，她扯了扯谢治的衣角，软软向他撒娇道：“谢其安，我们明天再练吧……好不好？”
谢治师叔平时最疼爱她了，但凡她有所求，他无所不应的。
望着可怜无助的叶莲衣，谢治用粗粝的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水渍，冷酷无情道：“还有力气求人，看来是不够累，继续。”
最终，叶莲衣累成死狗一样，都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完成谢师叔布置的任务。
反正她是被谢师叔一把扛到肩头，像猎物一般扛回房间的。
她累到眼皮子都睁不开，只能感受到谢治将自己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闻到清爽冷冽的香味——是叶惊鸿身上的味道。
她沉重眼皮不断往下坠，隐约听到叶惊鸿戏谑的声音：“谢治，你怎么把衣衣折腾成这样了？”
随即，谢治冷冷地回了一句：“让她没力气再惦记别的男人。”
叶莲衣意识逐渐模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被春水包裹一般，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发觉自己正泡在温热的水桶里，有茉莉花瓣洒落在水面上。
叶惊鸿手持玉葫芦瓢，将温热的水从她的青丝往下倾泻，叶莲衣的脸颊如同花瓣一般绽放。
“你谢师叔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叶惊鸿轻轻叹气道。
随后，他放下玉葫芦瓢，用自己温热的手掌，顺着叶莲衣纤细的手臂，一路向上缓缓滑着，温柔地替她揉捏着。
他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道：“衣衣……你放松一点……有师尊在呢。”
叶莲衣又一次闻到了奇特的暖香，混在叶惊鸿淡雅的君子香中，若不是她嗅觉灵敏，一定会很难分清楚。
在叶惊鸿的推拿之下，她沉重的眼皮垂落，再次沉沉睡去。
等叶莲衣再次从床榻醒来时候，她发现自己神清气爽，昨夜训练的肌肉酸痛已经荡然无存。
她暗叹叶惊鸿的推拿之术的精湛。
却见到叶惊鸿从被子另一头钻出来，吓得叶莲衣身形一颤。
只见，叶惊鸿的桃花眸子潋滟，眼神拉丝般地望着她。
“衣衣。”他的声音更是缠绵悱恻。
他一边热切地唤着她，一边膝行朝她逼近。
叶惊鸿嗓音靡丽，温柔问她：“……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