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鹏一手拿着一块西瓜,嘴里还叼着一块糕点。
“啪嗒。”
糕点掉了。
李胤鹏立刻站起来:“我没!我没偷吃!”
“……”
阮娇娇看向他的手。
李胤鹏把拿着西瓜的两只手背在身后,“我没有想无限续加前菜的打算!”
阮娇娇看向他仍留有糕点碎屑的嘴角。
李胤鹏垂头丧气:“好吧我承认,我想把这些全吃完然后让小二来加一份新的,假装我们没动过。”
“欸,注意措辞。”夏乐屿指着他,“是你自己,没有‘们’。”
丧彪抱臂站在角落:「老夫没嘴吃不了。」
“我知道啦!是我想吃独食,报一丝。”李胤鹏把手里的西瓜放回盘子里,把碰巧掉在盘子里的糕点重新摆好盘。
阮娇娇扑哧一笑:“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装,做都做了,放开吃呗。”
李胤鹏得了命令,重新把糕点塞回嘴里。
还朝阮娇娇满意地笑着。
阮娇娇忍不住笑,垂头任由嘴角向上扬。
如果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一道选择题“重回原世界,或者留在现在这个世界”——阮娇娇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她的原生家庭其实没什么不好,爸爸妈妈都把最好的物质给她了,难道她还要奢求他们多回家看看她吗?
那样,阮娇娇的要求就太多了。
亲情无从留恋,学校是藏着野兽的牢笼。
那些都不必再回忆,午夜也不愿他们入梦。
现在,才是最好的——
“……家。”
阮娇娇撑着脸,笑意盈满眼睛。
“嗯?”李胤鹏闻言,问,“娇娇老师,要给你夹一个桂花糕吗?”
夏乐屿也看她:“还是想吃咸的,我们点了几道菜,不够吗?那我们再加一点。”
阮娇娇抬头:“好啊,我还没看菜单呢,桂花糕也来一个。”
她伸手,捏住李胤鹏递来的糕点,身前就是夏乐屿递来的菜单。
角落里,丧彪环顾四周:「不愧是最好的房间,风景也好,内部装饰也好,实乃上佳。」
阮娇娇:“……”
都理解错了。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
阮娇娇离开后,酒楼门口只剩三人。
恰逢午餐时间,门口人来人往,酒楼高档,来往的也都是些有头有面的人物,走过解尧恩身边的时候,都拱手尊称“少城主”。
可解尧恩一个都没理会。
“钟离,要不要去喝酒?”解尧恩伸出手。
钟离轻轻摇头:“酒并非解愁思,大梦一场,于眼下状况无益。”
解尧恩让阿贵先上去,又对钟离说:“那我们走走吧。”
“嗯,好。”钟离跨出门槛,“只我们两个,少城主想聊些什么?”
阿贵一步三回头,颇为担忧,解尧恩朝他摆手,阿贵这才上去。
“还没想好。”解尧恩叹气,“心里想法太多了,似乎过了一遍小时候的走马灯。”
“因为师姐的话?”
解尧恩反问:“你能看出来吧?”
与钟离的两次会面,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看起来并不大的少年的眼神太过深沉,和他的实际年龄绝对不符。
钟离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乎能透过所有外在的伪装,看到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看到事情的核心。
说来不凑巧,解尧恩就是那种喜欢伪装的人。
“师姐所言,并非冒犯。”钟离道,“少城主你的城府和眼界决定你并非简单的酒肉之徒,只要多交谈几句,便能从少城主的言谈举止看出。”
解尧恩自嘲地笑了笑,“你们都能发现。”
“想必城主也能看出,才会将少城主的重任交在你身上。”钟离语气波澜不惊。
“别开玩笑了。”解尧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要是想把城主之位传给我,就不会提拔我底下那两个一心只有其他事的孩子了。因为我爹的一意孤行,我的弟弟妹妹也没办法继续完成他们的梦想,只能从头开始学起课程,他们哪有这个心思。我爹喜欢哪个孩子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少城主只是一个名号,并非未来的城主。”
钟离顿了顿,道:“按照少城主如今的表现,城主不愿将其位传与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你……”解尧恩被噎了一下,“你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钟离:“毕竟少城主先前所做——酗酒、流连声色场合,都是事实。”
“……”
解尧恩无言以对。
钟离所说也都是寻常人应有的想法。
经过阮娇娇一番剖析,解尧恩痛定思痛,回想起他在正常人心中是什么形象——一个成日在朱青馆流连忘返沉迷声色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形象被人当成酒囊饭袋才是正常的吧?
钟离道:“少城主在城主面前展露出比胞弟胞妹更高的才干,是想让城主看见你身上的才华,即便不用功也能轻松赶超弟妹二人,让城主安心将城中政务交予你。”
“我是真的喜欢。”解尧恩说,“半半吧,我喜欢管理政务,看百姓在我的推行的政策下过得越来越好,很有成就感。”
钟离唇角微弯,不过很快落下来:“少城主有才干,也是真的喜欢酒池肉林。城主不喜欢你这一点,你偏要跟城主对着干。”
“又在剖析我?”解尧恩摇着折扇轻笑,“一次就够了,被人剖析多了,我也会觉得冒犯的。”
钟离颔首,“还请少城主见谅。”
“呵,是你的话,就算了。”解尧恩说,“上次与你在朱青馆相见,多有得罪,还未问过,你为何会出现在朱青馆?”
“被揽客的姑娘招呼进去的。”钟离说。
解尧恩笑道:“朱青馆的姑娘怎的邀请你的?”
钟离:“说是今夜有最红的乐妓青倌于朱青馆联手合奏古曲,入朱青馆时恰巧演奏开始,便留了下来。”
“哦~”解尧恩笑着。
-
他那日喝得很多,在琴瑟和鸣的乐声看见一个生得周正气质不凡的男子,一颦一笑都格外招人,尤其是沉浸在乐曲中那副满足的表情,更让解尧恩无法自拔。
解尧恩跌跌撞撞走向钟离,想勾着此人的肩膀揽入怀中,被钟离身后蒙面的壮汉挡住了。
壮汉一言不发,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瘆人得很。
解尧恩收了手,却并非毫无收获,钟离看他了。
与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对视,解尧恩更确信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起码是今夜的真命天子。
没多想,趁着酒劲上头,解尧恩把他当成小倌勾搭了他。
每一次想亲昵,壮汉都会用那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解尧恩只能作罢,最后只能轻捻钟离的长发吻了吻,也算留情了。
这是解尧恩一贯的信号,可惜钟离不吃这套,还回头用一种极为平淡的眼神看他。
解尧恩当时真的太无语了,都想冲上二楼让那个弹琵琶的和弹琴的住手别弹了,钟离全神贯注于乐曲,根本没看到他在旁边的勾引。
完完全全被无视了,钟离自始至终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在壮汉丧彪虎视眈眈的护犊子行为之下,解尧恩只能换一种攻克难关的方法。
起名为——“以朋友身份,逐渐渗透,逐个击破”。
……然而这个方法也在和钟离痛饮两壶酒之后作罢。钟离极其疏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分给他,解尧恩眼中放的电都够电晕一头牛了,钟离一点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