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时刻关注着的王青立刻跑出去关了院门。
王石井摸进了屋,刚把玉牌收起来的邵云安说:“快吃饭吧。”
王石井一句不提邵云安刚才对他的跋扈,坐上炕说:
“你碗里的汤凉了,我喝了,重新给你舀了口热乎的,你也赶紧吃。”
“爹,吃饭。”
王青捧着碗进来了,身后王妮也拿着盘子,盘子里是一直热在灶上的饼子。
邵云安没因为王石井喝了他的汤而不自在。
和王石井两人闷头填饱肚子,两人就端着空碗空盘出去了,让王青和王妮早点睡。
两个孩子躺下,王妮问:“哥,爹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了。”
“咱们不会再回去(大屋)了吧?”
“有小爹在,不会的。睡吧,明早要起来帮爹和小爹干活。”
“嗯!我睡了。”
王妮乖乖闭上眼睛睡觉,王青却仍睁着眼睛。
爷爷奶奶、二叔、小叔还有小姑他们那么对爹,对娘,不就是因为小叔读书吗?
现在他也可以读书了,他一定要比小叔读得还要好。
他要考状元,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他和妹妹,敢欺负爹和小爹!
两个孩子睡了,邵云安和王石井还不能睡。邵云安去处理茶叶,王石井去收拾其他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邵云安买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圆形的大簸箕。
这里的农户人家用来晒豆子、晒干货什么的,找人做来不及了,他先买了5个现成的用来晒茶。
两背篓的茶叶,一个背篓里放着的是一叶一芽的茶,一个背篓里是一叶两芽,要分别摊开晾着。
还有采摘回来的野菊花、桂花,也都要晾起来。
等到王石井动作麻利地把干货都收到地窖里,邵云安那边也都弄好了。
王石井走了过来,邵云安看着晾着茶叶的簸箩说:
“刚采回来的茶叶要先这样摊开晾一个时辰左右。
本来采回来就该摊开的,时间久了会发酵,这种茶一发酵就难喝了。”
王石井担心地问:“那现在发酵了吗?”
邵云安闻了闻茶叶,说:“得处理下,已经不新鲜了。今晚别想睡了,制茶的时间是关键。
你去把买回来的那两口生铁锅清洗出来,擦干,然后去找没受潮的石灰。”
“好。”
铁匠铺正好有打好的生铁锅,是别人预定的,结果又不要了。
铁匠正发愁这两口锅要亏在手里了,没成想会有人来买。铁匠高兴了,邵云安也高兴了。
不仅如此,邵云安还又付了定金,又预定了3口铁锅。这两口现成的还是有点小了。
王石井去洗锅。这边就两间屋加一个厨房,还有个很小的放杂物的屋子,没收拾,也太潮。
邵云安索性就在他和王石井的屋里制茶,条件简陋,也只能先凑合了。
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茶叶,那买地盖房子就得抓紧了。
邵云安去厨房拿了水瓢,弄了一瓢灵泉水,又把灵乳瓶里仅有的一点点灵乳滴进去。
搅和了一番,他用手掌沾水洒在茶叶上。
普通的水会加剧茶叶发酵,这加了灵乳的灵泉水却是上好的滋养(茶)之物。
把茶叶,包括那一簸箕野菊花都洒了灵泉水,邵云安仔细看了看油灯的灯芯,估摸着时间。
空间里有表,他现在没法去翻找,不知道王石井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只能用这种简陋的方法计时。
因为洒了灵泉水,这摊放的时间要久一点。
龙井属于炒青绿茶。
制作工艺从采摘回来后还要经过【摊放】、【杀青】、【回潮】、【辉锅】、【分筛】、【挺长头】、【归堆】、【收灰】等几道工序,才能制作出上好的龙井。
这里没有西湖,邵云安也就不叫“西湖”龙井了。
一棵大乔木型的健康的古茶树,在春季出芽最多的时候,能采摘的鲜叶在30-60公斤左右。
那制出的茶也就是在7-15公斤之间。这还是健康、茂盛的乔木型古茶树,还是在春天。
那些植株不高的,衰老或受损的古茶树,一棵在春天能采摘10公斤鲜叶都算多的了。
要不怎么古树茶那么贵。
也正是因为古树茶出茶太少,才有了后来的台地茶。
“现代人”所见的茶园里那一片片不高的茶树(灌木),都是用人工手段培育出的,可大批量产茶的新茶,俗称【台地茶】。
也就是剪去顶芽,让枝条不停地分枝,这样便可以产出更多的茶。
那在口味上自然也就不能跟自然生长,经历过时间滋润的古树茶相比。
通常,古树茶是不采夏秋茶的,只采春茶。一是为了更加的口感、口味,二也是出于对古茶树的保护。
千年的古茶树采摘时,还要对单次的采茶量进行控制,叫“休采”。
而对那些年份特别高的古茶树,要“采养结合”,轮休或减采,以延长古茶树的寿命。
西山的那片古茶林少有人进入,魂穿过来的邵云安看到了,那肯定不会放过。
现在是秋季,新芽量比不上春季,他和王石井又没有梯子那些登高爬到树顶去采鲜叶。
这样下来,西山的那片古树茶林中,听起来有20多棵,实际采回来的鲜叶并不多。
树高超过10米的古树,能采到20公斤鲜茶,那都是王石井的身手好。
这一批秋茶,邵云安更多的是为了能让他们挣到真正的第一桶金。真正赚钱的大头在春季。
为了更好的春茶,邵云安也控制着采茶量。
5米以下的茶树,一棵采摘不超过2公斤;5米以上,不到10米的,控制在4公斤。
10米以上,树木健壮的,不超过8公斤。
所以那片古茶林,王石井再去一趟,就能采完了。最终能采摘的鲜叶也不过七八十公斤。
10米上大乔木高处的鲜茶,等把西山拿到手,邵云安再去搭架子采。
这二十多株古茶树,邵云安也都会在空间里扦插每一棵树的枝条。
有空间这个神器在手,加上这片古茶林,邵云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悠哉喝茶,和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幸福日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先给自己找一个大大大靠山或是大金腿。
趁着摊放的时间,邵云安把要用来【收灰】的五口小缸拿灵泉水清洗了三遍,挪到厨房去尽快烘干。
再把新买的茶叶罐子、酒缸、准备用来装果酱的小瓦罐都一一洗出来。
酒缸和小瓦罐都拿开水里里外外烫了两遍。
这也是临时买的,之后他还得去县上跑一趟,找人再特制些酒桶、瓦罐、瓷器。
在邵云安清洗的时候,王石井回来了。见到邵云安在忙活,他把找来的石灰块放好就要过来帮忙。
“别动!”拦住王石井,邵云安说:“你想手烫伤啊。”
王石井手上沾了些生石灰末子,这要一下子碰水,非烧伤不可。
拉着王石井到一旁,邵云安先拿干净的布子给他仔细擦了手,又去厨房拿了醋把他拽到外头给他仔细擦了,这才让他回去洗手。
在院子里擦,一股子的醋味,不要熏了他的茶。
“以后拿石灰用布子垫着。”
“哎!”
王石井的心情特别好,被媳妇儿心疼,能不好么。
认真地洗了手,他还特别用了澡豆,闻着没醋味儿了,这才罢休。
“要洗什么我来洗,你别碰凉水。”
王石井去接邵云安的活。
邵云安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又不是女人。”
王石井理所当然地说:“家里的粗活我做。”
邵云安摊开自己的手掌:“我也是做过粗活的。”
他的手上有着很厚的茧子,原主在邵家可没少操劳。
王石井抓住邵云安送上门的手,趁机把人搂过来:“我的媳妇,我心疼。
以后家里的粗活累活都我做,你年纪还小,别早早的把身子累垮了。”
邵云安紧挨着王石井胸膛的脸颊滚烫滚烫的,一路烫到心里。
“以前”不是没有人追他,相反,追他的人还很多。男人、女人,什么身份的都有。
可除了两次不了了之的恋情外,他一直都很谨慎。
他有空间,如果有了亲密的爱人,那空间的秘密就很难保住,他必须得谨慎。
如今魂穿到几千年前,被一个古人抱着,他却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躁动,从内到外的躁动。
“从你进门,我这边就没让你安生过,让你一次次受委屈。
媳妇儿,你别嫌我瞎了只眼,毁了半张脸,还有俩孩子。
我会对你好,会疼你,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走。”
若说曾经的家庭环境让王石井不得不沉默寡言。
那么分家之后,在遇到邵云安之后,王石井又何尝不是开始学会释放自己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本性。
在娶了邵云安进门后,王石井就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因为对方明显不愿意。
后来,把自己所有的家财都交给对方,是希望对方能愿意留下来,留在这个家。
可今天,他亲眼看到邵云安面对县令、面对县学的院长,面对那么多人不仅从容应对,言谈举止更是充满了睿智。
王石井怕了,怕自己这个粗鄙又没本事的“老汉”,留不住这个人。
王石井想要邵云安,很想很想,尤其是在邵云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句“以后,我疼你”之后。
也正因为种种的不安,习惯了沉默的王石井迫不及待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要能留住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