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可畏啊！”
张小生将丹药收入玉瓶的刹那，方才热议的几位老者已联袂而至，稳稳立在他的炼丹广场前。几人眼中的欣赏之意，几乎要凝成实质，顺着目光淌溢出来。
“不过是一炉八品中阶的‘龙凤造化丹’罢了。”张小生语气淡然，指尖轻捻玉瓶，“当不得几位前辈如此谬赞。”
“哎，不到百年便能炼出这等成色的龙凤造化丹，放眼整个大陆，也就道院那位能媲美了。”几人中，孙姓老者捋着长须感慨，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不知小友师从何派？”
“老孙，你这炼丹炼得都快成老糊涂了！”一旁的邋遢老者连忙拍了下他的肩，笑道，“这位张小友，可是九龙一脉的传人。”
“竟是火羽那小子的徒弟？”孙姓老者闻言豁然开朗，连连点头，“怪不得有这般惊世天赋，比之火羽当年，竟是半分不逊色！只可惜啊……若不是当年那桩憾事，火羽如今的炼丹造诣，怕是早已远在你我之上了。”
感慨罢，他像是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对张小生邀道：“张小友，老夫府院在东南隅，随时欢迎你前来做客论丹。”
“我说孙老怪，咱们可是一同来的，要邀也得一起邀！”一旁穿紫袍的刘姓老者见他捷足先登，忍不住嘟囔一句，随即换上满面笑容，拱手道，“张小友，空了也来我府中坐坐，老夫藏了些上好的灵草，正愁没人品鉴。”
“对对，我等府中也有不少炼丹心得，小友若有兴致，随时可来交流。”其余几人连忙附和，看向张小生的目光，满是对未来丹圣的期许。
风雷大陆上，四大学院与圣域向来超然物外，绝大多数术修都会挤破头想加入这些势力——论传承底蕴，它们远非三大帝国可比。尤其是以炼丹术冠绝天下的道院，更是所有炼丹师心中的圣地。
是以，九品术修在三大帝国已是领军人物，而年纪轻轻便跻身八品中阶炼丹师的张小生，自然成了众人心头的“香饽饽”。此刻众人看他的眼神，与看待未来的丹圣，已然别无二致。
张小生面对众老者的盛情相邀，神色依旧从容不迫。他抬手执礼，语气谦和又不失分寸：“诸位前辈厚爱，晚辈愧不敢当。他日若得闲暇，定当登门一一请教。”
几位老者闻言，脸上笑意更盛，看向他的目光愈发赞许。孙姓老者更是直接从袖中取出一枚赤玉令牌，递到他面前：“此乃老夫府院的禁制信物，小友持此令，可随时入府，无人敢拦。”
就在众人寒暄甚欢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抬眼望去，天际几道璀璨流光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稳稳落在广场边缘。光芒散去，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中年修士，面容清癯，袖口绣着一枚栩栩如生的丹鼎徽记，正是皇家丹院的标识。
“沙小子，没想到你竟会亲自前来。”孙姓老者见状，或许是惜才心切，竟主动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张小生身前，目光审视地开口询问。
“孙前辈说笑了。”或许是忌惮孙姓老者的辈分与实力，月白道袍修士脸上不敢有丝毫不满，反而堆起笑容应答，“皇家丹院新出了位年轻有为的丹师，晚辈岂能不来见识一番。”说罢，他将目光投向张小生，拱手道：“在下沙不仁，见过张丹师。”
张小生目光微抬，淡淡颔首回礼：“沙丹师客气了。”
话音刚落，沙不仁身后一名青袍白发修士便踏前一步，眼角眉梢带着几分轻慢，扬声道：“张丹师年纪轻轻能炼出八品中阶丹药，确实不易。只是不知，比起沙丹师亲手炼制的‘九转凝神丹’，孰高孰低？”
这话一出，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话里藏锋，隐晦间竟直接点破了皇家丹院当下的权位纷争。孙姓老者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解围，却被张小生抬手轻轻拦住。
“九转凝神丹乃八品高阶丹药，玄妙非凡，自不是我这八品中阶炼丹师目前所能企及的。”张小生微微拱手，语气平和，坦然承认自身现阶段的不足。
可对方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步步紧逼，语气愈发咄咄逼人：“既然张丹师知晓自己尚有不足，为何还要对那丹院院首之位心存幻想？”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利益的纠葛便免不了纷争。张小生早已预料到对方会来寻衅，心中毫无惧色，抬眸迎上对方的目光，沉声据理力争：“所修之道，各有所长。丹术高低非唯一标尺，能解世人困厄、助修士精进，才是炼丹之根本。”
“好一个炼丹之根本！”沙不仁忽然开口，打破了场上的沉寂，目光紧紧锁住张小生，“张丹师既有此见地，那便请说说，若你接手皇家丹院，要如何将其发展壮大？”
这一问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机锋，句句直指要害——既考校他的格局，也试探他的谋划。张小生闻言，面露思索之色，眸光清正澄澈，片刻后抬眸，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借着灵力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
“沙丹师此问，切中要害。若论皇家丹院的发展，晚辈浅见，首要在于‘启蒙’与‘立心’二事。”
“哦？”沙不仁目光微闪，心中暗惊他的沉稳，随即追问道，“何为启蒙，又何为立心？愿闻其详。”
“三大帝国中，大炎矿脉密布、资源丰饶，大宋承继前朝大周的丰厚家底，实力亦非我大乾所能比肩。”张小生声音朗朗，字句铿锵，“而大乾之所以能与二者并驾齐驱，根基在于陛下贤德，在于百姓归心。是以，炼丹之术绝非少数人锦上添花的私技，更当是为天下修士雪中送炭的公器！”
他目光扫过全场，语气愈发恳切：“皇家丹院既承‘皇家’之名，便该扛起启蒙之责。晚辈设想，在全国遍设‘启蒙丹院’，广选良才幼苗悉心培育。若将来大乾丹师能增至十倍、百倍，我大乾何愁不强？”
略微一顿，见众人皆凝神倾听，他继续道：“至于立心，核心在于打破门户之见。丹院可定期举办丹道研讨会，不仅院内丹师能交流心得，更可邀请四方名家，乃至其他学院、帝国的同道共研丹方、切磋技艺。闭门造车终难长久，唯有同心同德，方能铸就追求丹道无极之心。”
这番话情真意切，就连一旁原本看戏的李穆年，也不禁为之动容，看向张小生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与赞许。
可那青袍白发修士却嗤笑一声，面露不屑，阴阳怪气道：“哼，说得倒轻巧！培养苗子要耗海量资源，邀请外人要破数万年规矩，这不是要掏空帝国底蕴是什么？这般异想天开，与痴心妄想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