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霍骁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但语气依旧冷硬:“回酒店后别出门,我马上到。”
时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卫远依旧看着窗外,街边的霓虹灯开始一盏盏亮起,东京的黄昏降临得悄无声息。
——霍骁要来了。
这个认知让卫远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霍骁对时欢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在这场关系里永远只是个旁观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
“卫远。”时欢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他转过头,看向她。
时欢的睫毛在夕阳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表情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谢谢你今天来找我。”
卫远怔了怔,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应该的。
不过这三个字,他没说出口。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他的心脏。
因为他知道,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冲向她,哪怕她的眼里从来不会有他。
车子缓缓停在酒店门口。
卫远先一步下车,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后,才替时欢拉开车门。
“我送你上去。”他说。
时欢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酒店大堂。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街角,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街角阴影处,车窗降下一半,露出薛汾那张俊美却阴郁的脸。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目光始终锁定在酒店旋转门的方向。
那里早已没有了时欢和卫远的身影,可他依然盯着,仿佛能透过厚重的玻璃幕墙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薛慕晴】三个字。
薛汾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按下接听键。
“叶时欢那个贱人看起来怎么样?”电话那头,薛慕晴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薛汾低笑了一声,目光扫过酒店门口:“她看起来挺好。”他故意拖长音调,“看来你的消息也不可靠啊。”
“怎么可能!”薛慕晴的声音骤然拔高,“上次有人亲眼看见的,司南城差点把她给掐死了!”
车窗倒映出薛汾微微眯起的眼睛。
“薛汾,”薛慕晴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你可别忘记了妈妈的话,要不是她们母女,我们家也不会落得这样。”
薛汾的指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又是这套说辞。
他这个好姐姐还是只会用这种陈年旧事来绑架他。
“我的好姐姐,”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讽,“你是更气霍骁为了她把你封杀了吧?”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薛汾满意地勾起唇角。
他太了解薛慕晴了——什么家族仇恨都是借口,她不过是嫉妒时欢得到了霍骁的心,而自己却被娱乐圈彻底除名。
“薛汾!”薛慕晴的声音终于爆发,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当然。”薛汾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重新归于寂静。
薛汾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目光再次投向酒店高层某个亮着灯的窗户。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像是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叶时欢……”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既然你知道了太多的事情,那就只能想办法让你闭嘴了。”
引擎无声启动,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街角。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套房客厅,东京璀璨的夜景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只余下一线微光从缝隙中渗入。
卫远半跪在电视柜旁,手指沿着隐藏式报警器的边缘检查线路,眉头微微蹙起。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特有的精准和警惕。
时欢靠在吧台边,手里握着一杯温水。
她的目光落在卫远宽阔的后背上,看着他黑色t恤下紧绷的肩线,喉间忽然有些发紧。
“这里的安全系统正常。”卫远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他转过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时欢摇摇头,将水杯放在茶几台面上,“没什么......”
卫远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盯着时欢看了两秒,忽然大步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时欢的手冰凉得吓人。
时欢挣了一下,没挣脱。
卫远的手掌温热干燥,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的疤痕,此刻正贴在她的皮肤上。
她垂下眼睛:“只是有点累。”
卫远松开手,沉默地走向沙发。
他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时欢在他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卫远接过玻璃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碰让两人都微微僵住。
时欢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放着她刚才喝过的水杯。
“时欢,”卫远先开了口,“以后不要再因为我答应司南城的任何要求。”
时欢抬起头。
卫远的目光很深,像是要把她刻进瞳孔里。
“没有以后了。”
这句话让卫远的表情微微一滞。
他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更多信息,但时欢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波澜。
“什么意思?”他问。
时欢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把司南城的把柄交给了陆沉。”她停顿了一下,“他不会再有机会威胁任何人了。”
卫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站起身,沙发被他突然的动作带得向后挪了几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时欢,”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严厉,“你知道司南城是什么人,他今天放过你,不代表明天还会放过你。”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卫远紧绷的下颌线。
远处传来闷雷的声响,夏季的暴雨来得又急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