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呼吸间有着陆沉常用的那款冷冽香水味。
“又发呆?”
陆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时欢吓了一跳。
她睁大眼睛,看见陆沉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床边,手里拿着一杯水和几根棉签,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时欢声音发虚,心脏还在狂跳。
陆沉挑了挑眉,在她身边坐下。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时欢不由自主地向他那边滑去一点,又赶紧稳住身体。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陆沉拧开瓶盖,用棉签蘸了水,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别动。”
时欢僵住了。
陆沉的指尖温度冰凉,触感粗糙却意外温柔。
棉签轻轻擦过她干裂的唇瓣,凉丝丝的水分渗入皮肤,缓解了灼热感。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尖恰好碰到陆沉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棉签。
“别乱舔。”陆沉嗓音微哑,拇指在她下巴上摩挲了一下才松开,“又撩我?”
他继续蘸水涂抹,动作细致得像在修复一件珍贵文物。
时欢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陆沉的睫毛原来这么长,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鼻梁高挺得像精心雕刻过;眼尾的那颗泪痣带着几分痞气的温柔;下颌处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疤,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
“好了。”陆沉突然抬眼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时欢慌忙移开视线。
陆沉轻笑:“躲什么?又不收你的钱,免费观赏。”
时欢抿唇偷笑了一声。
陆沉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想吃什么?我给你弄点?”
她确实饿了。
犹豫了一下,“要不......你给我煮点面条?”
上次陆沉给她煮面条,还是两人从江城回来那次。
平平无奇的面条,现在却有点怀念。
陆沉轻笑一声:“好。”
他俯身,在时欢还没反应过来时,嘴唇已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先躺着,好了叫你。”
等陆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摸向唇上被亲过的地方,那里的皮肤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发烫。
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他显然还是不擅长厨艺。
时欢忍不住弯起嘴角,却在下一秒被床头柜上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吸引了注意力。
她伸手捞过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划开一看,时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把东西送到这个地方。如果内容让第三个人知道了,你知道后果。」
是司南城的信息。
时欢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死死盯着那个名字,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阴魂不散的男人!
她摁灭屏幕,把手机扔到一旁,在心里把这个名字诅咒了千百遍。
“是在房间吃还是去客厅?”
陆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欢抬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笔挺的警服,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衬得他眉眼更加锋利。
“去客厅吧。”
话音刚落,陆沉已经大步走到床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另一只手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还没等时欢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喂!”时欢惊呼一声,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
陆沉身上有着她熟悉的气息,温热的体温透过制服面料传递过来。
“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吗?”时欢的目光扫过他略显有些疲惫的眉眼。
陆沉“嗯”了一声,抱着她稳步走向客厅:“凌晨刚结束工作,今天休息。”
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贴着时欢的胸口传来。
时欢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她不自觉地往他肩头靠了靠。
“嘶——”陆沉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肌肉瞬间绷紧。
时欢连忙扭头,这才注意到他右肩处的深蓝色制服有一块颜色更深。
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受伤了?”她挣扎着要下来,“快放我下去!”
陆沉反而加快脚步,三两步走到客厅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单人椅上。
时欢的脚刚沾地就伸手去解他的制服纽扣。
“怎么,”陆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笑声里带着熟悉的痞气,“突然来兴致了?”
时欢狠狠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挣脱他的手,继续解他的纽扣。
这次陆沉没再阻止,只是垂眸看着她焦急的侧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是时欢第一次帮他脱警服。
深绿色的外套下是挺括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解开的瞬间,一片刺目的血红闯入视线。
时欢的呼吸一滞,手指僵在半空。
“之前不是还嚷着要玩制服play,”陆沉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今天刚好。”
时欢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但此刻她顾不上害羞。
她轻轻掀开他被血浸透的衬衫领口,一道约三厘米长的伤口狰狞地横在锁骨上方,虽然已经止血,但边缘红肿发炎,显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
“你...”时欢的声音哽住了,眼眶突然发热,“怎么弄的?”
陆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伤口:“抓捕时被嫌疑人划了一下,小伤。”
“小伤?”时欢猛地抬头,声音拔高,“都发炎了!”
她起身去拿医药箱。
陆沉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柔软。
时欢快步走向旁边的柜子,腿还有些发软,但已经顾不上这些。
她翻出医药箱,转身时看见陆沉已经脱下了制服外套,正在解衬衫袖扣。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精瘦却肌肉分明的轮廓。
“别动。”时欢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医药箱在她腿边敞开着。
她动作熟练地取出碘伏和纱布。
“手法挺专业啊。”陆沉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挑眉看她:“学过?”
棉签在时欢指尖微妙地顿了一下。
这双手给司南城包扎过,也给卫远处理过擦伤的胳膊。
这些,绝不能让陆沉知道。
“这东西不是看看电视就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