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琳琳端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等待着金斯和金科从贡院里出来。
九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然而令人欣慰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在半途被人抬出来。
金琳琳悠然自得地坐在马车上,一边品尝着精致的点心,一边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信件。
这封信是江时微临走时塞进她手里的,由于这几天一直忙碌,她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直到今天突然想起来。
她展开信纸,只见上面详细地写着先皇的私生子究竟是谁,以及兵符的去向。
然而,对于这些事情,金琳琳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她心想,等江知许回来后,就让他去处理这些头疼的事情吧。
没过多久,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众多学子们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的人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有的人甚至直接晕倒在门口,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金斯和金科也在其中,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头重脚轻,看上去十分虚弱。春雪见此情形,连忙指挥着小厮们上前去搀扶他们。
金琳琳看着他们如此难看的脸色,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也并未多言。她只是默默地挥了挥手,示意小厮们赶紧将他们扶上马车。
金斯和金科一上马车,便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倒在座位上,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待到马车抵达目的地后,他们依然沉睡不醒,最后还是被人背着送回了房间。
金琳琳见状,不禁感叹道:“我刚才还说他们身体不错呢,没想到这一转眼就被打脸了。”
春雪捂嘴偷笑:
“两位少爷肯定是累坏了,您还笑话他们。”一旁的丫鬟有些嗔怪地说道。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看他们出来了高兴不是。”
被丫鬟一说,金琳琳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你快去吩咐大厨房,让他们把人参鸡汤随时备着,再嘱咐那些小厮们随时看着点,要是两位少爷发烧了,就赶紧去请紫姑姑来给他们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金琳琳看着丫鬟走远,这才放心地回到致远居。一进屋,就看到大宝已经睡醒了,正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金琳琳满心欢喜地走上前,轻轻地将大宝抱在怀里,然后在他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说:
“大宝乖哦,有没有想二伯娘啊?”
大宝似乎听懂了金琳琳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还不停地抓着金琳琳的头发。
“咱们今天是不是该晒太阳啦?”金琳琳笑着问大宝。
一旁的奶娘也笑眯了眼,说道:“是啊!天天陪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他肯定会找您呢!”
“真的吗?大宝这是认识二伯娘了?”
金琳琳听了奶娘的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抱着大宝,开心地往空中扔了一下,大宝被逗得咯咯直笑。
“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样了?走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别是跟二爷在战场上遇上。”
白嬷嬷给大宝在院子里铺好地毯,再把大宝放在上面:
“皇上的军队那么多,不一定能遇上,老奴看三夫人跟二爷就算遇上了谁也伤不了谁。”
金琳琳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心疼大宝这个孩子啊,他的爹娘都不在他身边,这要是等他长大了懂事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情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满脸幽怨地看着白嬷嬷,继续说道:
“难道我要跟他说,他的爹娘为了小宝,竟然双双把他给抛下不管了吗?”
奶娘听了这番话,眼眶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心里不禁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好在他二伯娘对他视如己出,把他照顾得很好。”
与此同时,在欧阳府里,自从欧阳皇后驾崩之后,整个欧阳家族都变得异常低调。今年,族中的子弟们甚至都没有参加科举考试。
在欧阳府的正厅里,欧阳锦正跪在大夫人面前,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只要他母亲稍有不满,就会让他跪在这里受罚,而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突然,一个茶杯猛地朝欧阳锦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头上。只听得“砰”的一声,茶杯瞬间破裂,碎片四溅,而欧阳锦的额头也被砸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大夫人见状,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更加怒不可遏,她站起身来,指着欧阳锦,厉声道:
“你现在可是四品官员啊!不好好地在京城待着,跑到前线去干什么?难道你觉得现在的安稳日子过腻了吗?”
大夫人的声音异常严厉,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一双眼睛更是充满了狠戾,死死地盯着欧阳锦,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我不想呆在京城,我感觉我要窒息了,我在你的控制下要疯了,我不想看见你。”欧阳锦恨恨的看着他的生母。
听到欧阳锦的话,大夫人愣住了:
“我或许对你严厉了些,你也不至于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可是你的母亲啊!”
她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句话上,试图让她的儿子心软。
然而,欧阳锦并没有被母亲的话语所打动。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和泪水,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您看看我,从小到大,这样的伤对我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您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心疼?您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吗?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捡来的。”
欧阳锦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痛苦,这些话他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如今终于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完,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大夫人面前。他的步伐虽然有些踉跄,但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坚定。
走到大夫人跟前时,他停下脚步,直视着母亲的眼睛,那平静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母亲,我已经递了折子了,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您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吧,放过我吧!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已经过够了。请您保重自己!”
欧阳锦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其中的决绝却让人无法忽视。
说完,他突然双膝跪地,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响头都像是敲在大夫人的心上,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磕完头后,欧阳锦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决然的背影。
大夫人呆呆地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喊住儿子,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终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逆子,你给我回来!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京城?”然而,她的呼喊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