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有道便扶起长老,话锋猛地一转。
“各位道友!贵族的求偶习俗,我那位赵师兄亦有耳闻。为了那所谓的‘彩礼’,让族中青壮年去闯那九死一生的险地,他非常的不认同。”
他声音沉痛,仿佛在为它们的命运而惋惜。
“他说,这并非荣耀,而是枷锁!是扼杀你们族群未来的愚行!”
一句话,说得整个玄土鼹族群都低下了头,气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但是,我这位赵师兄,心怀天下,特地想了个法子........”
李有道抓住机会,趁热打铁,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它们整个族群认知的划时代方案。
“以后,不必再用性命去冒险寻材!”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你们可以在万相坊工作!无论是挖掘地宫,开山路,还是铺设阵纹,我们都将支付给你们丰厚的报酬——灵石!”
“用这些灵石,你们可以直接在坊市的商铺中,换购任何你们想要的灵材,无论是炼器材料,还是珍稀灵药,应有尽有!甚至……你们可以直接用灵石,来当做‘彩礼’!”
“安全、稳定,还能为自己和后代攒下一份丰厚的家业!从此,再也无需用鲜血和生命,去换取那虚无缥缈的荣耀!”
此言一出,整个丹堂先是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玄土鼹都愣住了,它们用那刚刚开启的灵智,努力消化着这番话里蕴含的庞大信息。
上班……赚钱……用钱买东西……用钱娶老婆……
这幅美好、安稳、触手可及的幸福画卷,是它们在过去数万年的历史中,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场景!
渐渐地,所有玄土鼹的眼中都泛起了光,清澈而明亮。
短暂的沉寂之后,不知是哪只玄土鼹,率先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嗷——!”
这声欢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嗷嗷嗷——!”
震天的欢呼声,瞬间掀翻了丹堂的屋顶!
公玄土鼹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它们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狂喜。
李平易远远地站在丹堂门口,没有进去。
他看着那些为“挣灵石娶老婆”而欢呼雀跃、手舞足蹈的鼹鼠们,表情有些恍惚。
仿佛透过这些激动的小家伙,看到了前世那些为了凑齐首付、攒够彩礼、拿到年终奖而拼命加班,在公司年会上抱头痛哭的“牛马”下属们。
何其相似。
他心中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没错,这个堪称“天才”的点子,正是他讲给自家老爹听的。
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李有道这个老狐狸,竟真的将它变成了现实。
“这到底是解放,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李平易在心中,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句。
他不知道答案。
或许,对于这些挣扎在灭族边缘的玄土鼹而言,能用汗水换取生存和繁衍的权利,已经是一种天大的幸福。
不管了,反正他老爹也足够苟.......
都是赵师叔的主意,关我们父子两啥事.......
........
在“灵石彩礼”的巨大激励下,玄土鼹们爆发出史无前例的劳动热情。
打小洞或许会灭族,但打大洞,它们绝对是t0级别的大师。
如今又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无穷的动力,万相坊的地下工程进度,简直是一日千里。
那庞大如蛛网的能源枢纽与阵法节点网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成型。
数日后,李平易独自漫步在初具规模的坊市街道上,心中感慨万千。
脚下的青石板路已经铺设完毕,两旁的商铺雏形已现,远处,高大的城墙拔地而起,整个坊市,都散发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这片土地,正以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方式,疯狂地生长着。
感慨过后,他眼神一凝,是时候去处理另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了。
他转过身,向着坊市角落里,一处专门用来安置“问题人员”的僻静院落走去。
那院落阴暗潮湿,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颓废、绝望、混合着发霉蘑菇和廉价灵酒的古怪气息。
院门紧闭,仿佛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李平易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坏笑,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朗声道:“赵师叔,开门,收账了!顺便,给你安排个新工作,挣钱还债!”
不等回应,便一脚踹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
“砰!”
一股浓郁的酒气混合着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院子里,杂草丛生,空酒葫芦滚得到处都是。
赵金楼就蜷缩在最阴暗的墙角,浑身脏污,头发乱得如同鸡窝,一双曾经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反复地、机械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我缝了它……我是变态……我罪该万死……我玷污了师门……”
李平易皱了皱眉,一脚将滚到脚边的一个酒葫芦踢飞出去,发出一声脆响。
随后,便用一种与这颓败环境格格不入的轻快语气,开口说道:“好消息,赵师叔,你现在不是变态了。”
墙角的赵金楼身体微微一颤,却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已经听不懂人话。
李平易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在玄土鼹一族眼里,你现在可是一位力战变态狂魔、不惜身受重伤也拯救了它们同胞的超级英雄。”
他三言两语,便将李有道那套堪称史诗级的英雄剧本,绘声绘色地通报了一遍。
从神秘的发钗狂魔,到赵金楼的英勇搏斗,再到清玄宗的大义凛然,整个故事跌宕起伏,感人肺腑。
随着他的讲述,赵金楼那双死灰般的眸子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亮。
他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平易,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真……真的?我……我是英雄?”
“如假包换。”李平易点了点头。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晨光,瞬间刺破了赵金楼心中那厚重的绝望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