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凡梦道:“就算真有三位元婴真君,他们三人也绝不是一路的。
我们大可浑水摸鱼,看看是否能有机会黄雀在后。
若就此放弃,你甘心吗?
此事若成,洞天至宝归你,我只要觉明圣僧或知天真君的元婴即可,要留活口。”
云正差点气笑出声:“你当我是化神老祖不成?
虎口夺食也就罢了,还要生擒元婴?”
舒凡梦指尖轻叩桌面:“你化身那一剑归我调度,其余无需你操心,如何?”
珈华真君陨落那日,舒凡梦别瞧见了他的化身,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舒凡梦又补了一句:“此次出手后,你我便两清。”
舒凡梦将当初四阶灵火的人情都拿出来了,云正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云正目光如剑,直直望进舒凡梦眼底,半晌才缓缓点头:“成交。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素来惜命,你是知道的。
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刻抽身退走,你自求多福。”
先小人后君子,以二人的交情,这些事要先说清楚才行。
舒凡梦白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
稳如老狗的墨山主,如今北荒还有何人不知?
放心,不要你拼命,无论事成与否,你都不欠我了。”
窗外的雨忽然大了,打在檐角剑铃上叮咚作响。
“必当尽力而为。”云正郑重拱手。
舒凡梦霍然起身,衣袂带翻茶盏:“那便动身吧,去晚了怕是汤渣都不剩。”
……
段府。
送走了段刑豹之后,段全蛋独坐院中,茶汤已凉。
半个时辰后,一名管事蹑足而来,附耳低语:
“天机星象楼知天真君还在楼中,但水家瀚海真君却不知所踪。”
五大家族相互联姻,九大势力之间相互交织,错综复杂。
段家在另外八大势力中都有不少耳目。
段全蛋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随即指尖青光一闪,那管事顿时气绝。
他随手一挥,尸体便沉入青石板下。
段全蛋摸了摸手中阴阳鱼吊坠,缓缓走向段府密室。
每一步踏出,他身形就扭曲一分。
十步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只身高不足五尺,皮肤黝黑的糙汉,哪还有半分段家主的气度?
……
镇北城东北方向三万里处的一处散修坊市。
雨后的坊市弥漫着泥土与灵草混杂的气息。
云正与舒凡梦收敛气息,随着人流混入这座在兽潮中幸存的小型坊市。
此地兽潮强度一般,只有三阶妖兽出没,反倒让这座坊市在动荡中得以保全。
如今的中州大地,此类坊市数不胜数,妖兽的力量大多集中在城池。
三阶妖兽的威胁尚在可控范围,此处反倒让此处成了修士们临时休整的避风港。
一路上云正都没说话,一进门,云正便布下隔音结界,皱眉问道:
“段刑豹人呢?为何要在此落脚?”
舒凡梦不紧不慢地沏了壶灵茶:“三日后,他自会途经此地。”
卧槽,天机因果还能这么玩,溜爆了有木有。
云正突然想到了此事中的悖论,问道:
“若其他元婴真君不按常理行事,此刻便去拦截又当如何?
还有那知天真君与瀚海真君,能否推演出你的存在?”
“呵。”舒凡梦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揶揄。
金丹与元婴之间的差距,终究不是单纯战力能弥补的。
她指尖凝聚出一缕星辉,解释道:“推演天机比遮掩天机难上十倍不止。
即便有灵器相助,也难窥同阶修士虚实。
更何况我们几人皆精研天机之道,彼此间如同雾里看花。
若非段刑豹那套镇压天机的灵物缺了关键一角,加之洞天因果过于沉重,我也未必能捕捉到他的踪迹。”
云正思索片刻,问道:“那你能推演我的因果吗?”
舒凡梦摇头道:“你身上那件天机灵物品阶不凡。
自身因果被镇压的非常结实,一般手段可难以撬动。”
紫薇九宫令毕竟是极品灵器。
按照舒凡梦的说法,哪怕元婴中期擅长推演的真君,也未必能窥得他的因果。
云正又问道:“你还没说,若知天真君等人此刻就去拦截他呢?
这可在你推演的因果之外啊。”
“急什么?”舒凡梦手中红尘玄机盘泛起微光:
“我既敢在此守株待兔,自然时刻盯着那天机变化。
真有异动,瞬息可知。”
星辉在她掌心交织成网,隐约映照出千里外的因果流动。
云正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失笑,元婴修士的博弈,早已超出寻常谋略的范畴。
他伸了个懒腰:“既然如此,那我休息一会儿,有事你喊我。”
……
不出舒凡梦所料,三日后的黄昏,段刑豹果然扮作游方散修踏入坊市。
粗布麻衣掩不住眼中精光,却刻意将气息压制在金丹初期。
他还不知道自己早已入了在元婴真君眼中,因此装成了云游四方的散修。
有重宝在身,他可不敢太过着急赶路,以免被人惦记上。
在修仙界,每一步都要小心。
更何况如今兽潮频繁,更得危机四伏。
……
坊市上空,夕阳将坠,余晖如血染透半边天空。
突然,空气微微一滞,仿佛连风声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灭。
下一瞬!
哗啦——!
突然,一道水流波纹在坊市爆发。
一道幽蓝水纹凭空炸开,如深海巨兽张口,瞬间吞噬半条街道。
青石地面寸寸崩裂,水纹所过之处,坊市摊位、修士身影,甚至连空气都被挤压成扭曲的虚影。
“噗嗤!”
段刑豹甚至来不及回头,脖颈处便浮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蓝线。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还残留着伪装散修的从容,可头颅已无声滑落。
鲜血尚未喷溅,便被狂暴的水灵之气绞成血雾,混入翻涌的波涛之中。
轰——!
水浪炸散,一道苍老身影踏浪而立。
瀚海真君袖袍翻卷,周身环绕着深邃如渊的灵压,仅仅一个眼神,便让整座坊市的修士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他抬手一招,段刑豹的无头尸身猛地一颤,一枚古朴玉符从怀中飞出,稳稳落入瀚海真君掌心。
“洞天至宝,岂是蝼蚁可染指?”
声音未落,水纹消散,瀚海真君的身影已如泡影般淡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一具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
坊市死寂,无人敢言。
这便是元婴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