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夜静,宫灯如豆,曹操独坐中帐,案前摊开的蜀地舆图仍余墨未干。烛火映着他眼角的疲色,却掩不住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他手指在图上敲击数下,最终停在江州与南郑交界的山口。
“益州已定,吕布似稳……却太快了。”他喃喃低语,语中多了分迟疑与警觉。“太快,便是假象。”
帐外风声微动,一只夜鹰自高空疾掠而下,落在木桩上。曹操挥手,侍从将鹰信取下,展开密书,字迹细密却潦草,显是匆急而成。来信出自荆襄密探,只数十字:“江东使至,川东动摇,成都表稳,实疑波伏。”
曹操冷哼一声,将书信放入炉中焚烧,灰烬升腾间,他目光沉如井水,转头唤道:“文和、奉孝。”
贾诩与郭嘉应声入帐,二人皆着便装,不着铠甲,一人沉稳如山,一人清逸如风。
“江东试探蜀地,吕布按兵不动,你等如何看?”曹操淡问。
郭嘉笑而不语,贾诩却道:“吕布兵锋虽锐,然治国未深,益州山险民强,异姓拥兵者众。其以武得地,非策而成,若不设制衡,只怕三年之内,旧患复起。”
曹操颔首:“此正吾虑。”
郭嘉缓步至案前,用羽指划过地图:“江东未动刀兵,却散言惑众,扰其民心。若我再撒一把火,便可观蜀之虚实。”
“火从何起?”曹操问。
“从张鲁。”郭嘉眼中闪过寒光,“张鲁素有野望,虽称天师,实欲称雄。若诱之南下,说其天命在蜀,许以辅国之名,再由间人煽动其教徒入川,蜀中必乱。”
贾诩闻言,拈须而笑:“若再以商旅之道,散布江东将图南郑之言,则张鲁愈信,愈急,愈动。”
曹操大笑:“善。”他提笔疾书两封密信,一封遣往汉中,交予旧部梁兴,命其暗通张鲁,一封则给襄阳曹仁,令其屯兵于荆北之隘,若蜀军有动,立刻切断其归路。
三日后,张鲁果然遣人密询曹营意向。梁兴以曹操名义回信,称:“东吴窥川,蜀主疑多。今若张公以天师名号震之,民心必归,彼时入益州不过探囊之举。”
张鲁本心早有向蜀扩张之意,如今得此回音,更疑吕布未得民心,遂令其子张恒率兵三万,自阳平关潜行南下。
与此同时,曹仁亦率两万骑兵南驻枣阳,虽未出兵,却频遣斥候往来于南阳与江夏之间。刘琦为此多次上表成都,诸葛亮则予以回应:“勿动,动则败。曹操欲试蜀胆,我军自当持重。”
吕布听后微微颔首:“不动,是要稳;但无防,是愚。”遂调赵云率“潜龙卫”转入南郑,与法正共设防线,令张任、黄权于剑阁、绵竹布军,同时密召蜀中粮商,于涪城设临时粮屯,以保西线军需。
一时之间,汉中、川北、荆南三地动静频频,而中原朝堂却风平浪静。
夜深人静时,曹操倚坐于帐中,再展舆图,盯着江州方向轻声自语:“江东火种已埋,张鲁之刃已举,吕布……你当如何接招?”
他轻笑一声,抬头看向灯火之外那无边夜色,仿佛已经看到蜀中乱云起,刀光现。
而在千里之外的成都,诸葛亮亦在夜灯下书信一封,交予锦衣密探,令其转道巴郡送往江东,只道:“夜鹰虽迅,东风更早。既然天下诸侯皆欲动棋,那便由我,先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