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春寒料峭,乌鹊尚未归巢,江东堂前却已灯火通明。孙权披甲未卸,立于朱栏之下,远眺长江烟波。夜风吹动他鬓角三绺碎发,也吹皱了江面万千流光。步练师轻移莲步而来,见他久久未语,低声问道:“主公,近日烦思为何?”
孙权收回目光,眉宇间凝着一缕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益州易主,成都未闻一箭而定。”他缓声道,“吕布竟能令张任、黄权等降而无战,川中局势转瞬改易,此人……不容小觑。”
步练师道:“主公早识其非凡,昔日江夏之战,便知其兵锋所向,锐不可当。”
孙权却摇头一笑:“江夏一战,他未尽全力。那时我尚疑其不过一匹猛虎,今观之,竟已学会隐爪藏牙,方显真龙之资。”他转身入堂,召来周瑜与张昭等人议事。
周瑜携琴至,未奏一曲,先低声问:“主公是否欲借川中未稳,作江汉之试?”
孙权直言:“吕布入蜀,虽暂稳益州,但其兵未驻久,民未全服,此时若稍扰其后,或可试其应变。”
张昭蹙眉道:“然曹操北地未止,若东吴轻动,恐反招其忌。”
周瑜却轻抚琴弦:“非也。正因曹操观望,才需我等先试水温。若其望而不动,则蜀地空虚可趁;若其反应迅疾,则可引曹吕自斗,我东吴坐收渔利。”
孙权听罢,朗声大笑:“公瑾之言,正合我意。江汉之地,乃川东咽喉。今命鲁肃往江夏,与刘琦再议盟策;黄盖率水军三千,沿江而上设虚寨;吾将遣太史慈、韩当往江州挑衅,观其反应。”
翌日,江东诸将纷纷动身。鲁肃舟行江夏,言辞谦和,实则暗中探察刘琦对吕布之真实态度。太史慈身着轻甲,率百骑夜渡荆水,直抵江州边界,留书示警,扬言东吴欲借道入蜀,为义军打头阵,语多挑拨。
江州守将庞统得信后立刻回报益州。吕布阅信沉思,未置可否。诸葛亮则冷笑一声:“东吴不过试探之举,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等当以静制动。”
黄忠却建议:“不如令子龙率水军十船,沿江突进,于夜间登岸,斩其耳目,使之不敢轻动。”
吕布点头称是,当夜命赵云率“潜龙卫”百人,自蜀江分流而下,隐入江岸林泊。江东水军未曾防备,三日后便有哨船被斩,十里水面无一敢进。
与此同时,鲁肃抵江夏,与刘琦周旋数日。刘琦虽恭敬接待,却不肯吐露实情,始终模棱两可。鲁肃回信至建业,只道:“江夏无意参战,但民间多流言蜀军未稳,吾等尚可推波助澜。”
孙权阅信之后,在江东议政厅中淡淡一笑:“那便放些流言出去,说益州旧将不服、蜀中将变。此战,未必用刀兵。”
周瑜将手中折扇缓缓合上,道:“也未必不用。”
当夜,孙权遣使密往荆南,投书给尚未表态的几位荆襄旧将,许以田地爵赏,暗示若能趁乱投东,则富贵可期。
益州虽地处西南,然江汉风起,阴云密布。
而吕布坐于成都,望窗外新绿乍吐,只问诸葛亮一句:“江东,真有意东来?”
诸葛亮抬头,羽扇轻摇:“世间万事,未动者为静,欲动者藏锋。江东之刀,尚未出鞘,但已照见锋芒。”
吕布点头:“那便于锋芒之下,练我军心。”
成都新军训练日益精进,锦衣部再行谍查,蜀中旧将择忠定向。一场未起的风暴,已在静水深流中暗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