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试药的药引。\"萧景明突然咳出靛蓝血块,\"令尊改良的磁髓方,本是为解景泰血脉的先天毒症。
\"他染血的手掌突然攥住她腕骨,\"沈惜棠,你才是真正的药引!\"
暗室穹顶突然塌陷,二十尊景泰朝铜炮裹挟烈焰坠下。
沈惜棠在热浪中望见萧景明破碎的玄甲,锁骨处的龙鳞胎记正被磁髓血蚀成蛛网状。
她突然记起实验室离心机的嗡鸣,那频率竟与鼎中沸腾的血泡完全同步。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硝烟时,沈惜棠立在运河新闸的残骸上。
手中半截璇玑锁吸附着磁髓血珠,显影出的《景泰实录》残页在风中舒展:\"永和七年冬至,弃婴沈氏入璇玑\"。
她望着漂满磁髓的运河,终于明白这场横跨两朝的局,终究要以血为终。
沧州旧港的晨雾裹着硫磺血气,沈惜棠的鹿皮靴陷进磁髓泥沼。
改良的测毒仪吸附在朽木船板上,琉璃管内的水银柱剧烈震颤——这是《天工开物》记载的\"验毒银针法\",此刻却显出诡异的靛蓝纹路。
\"东家,闸口漂来七口青铜椁!\"老秦的弯刀挑开椁盖冰霜,磁石粉簌簌而落。
沈惜棠的璇玑锁突然吸附在椁内尸骸胸口,显形的磁脉纹竟与萧景明胎记完全契合。
她撬开第三具尸骸的牙关,腐臭的舌苔下藏着半枚工部火漆——遇血显影的密令编号,正是三年前青州矿难赈灾银的批号。
萧景明的玄铁剑劈开闸门铁索,剑锋在磁石桩上擦出星火:\"沈姑娘可认得这个?\"
他甩出半幅焦黄的《磁髓方》,硝石水显形的朱批令她瞳孔骤缩——\"景泰三十七年,取双子心头血饲鼎\"的字迹,竟与父亲临终绝笔如出一辙。
暗渠突传机括震鸣,二十架改良床弩破水而出。
沈惜棠挥鞭卷住弩箭,箭簇暗藏的磁髓液在琉璃罩中沸腾:\"萧大人这出苦肉计,连工部的淬毒箭都仿得周全!\"
她突然将毒液泼向玄甲,靛蓝烟雾里显出新皇暗卫的缠枝莲刺青。
\"小心!\"
萧景明揽着她滚入闸室死角,三枚磁髓雷在身后炸开气浪。
沈惜棠的冰蚕丝手套勾住他束腰玉带,借力翻上横梁:\"这雷管填药量超常,定是工部特制的破城雷!\"
她甩出璇玑锁吸附在铜闸齿轮,锁芯转动的频率竟与暗渠水流共振。
五更梆子碾碎爆炸余音,沈惜棠在残骸中发现半截青铜鼎足。
鼎身残留的磁髓血垢遇光显影,拼出完整的《璇玑血脉谱》——\"永和七年,沈氏女承景泰龙脉\"的字样刺得她双目灼痛。
萧景明的剑鞘突然抵住她咽喉:\"姑娘现在可知,为何工部要掘运河地脉?\"
暗室穹顶轰然塌陷,二十尊景泰朝铜炮裹着烈焰坠落。
沈惜棠在热浪中望见炮膛内的螺旋膛线——这改良工艺竟与她上月卖给太子的佛郎机炮完全相同。
她挥刀劈开炮管,吸附的磁石粉拼出工部尚书私印:\"所以萧大人三年来追查的,从来不是磁髓案......\"
\"是两朝帝王都不敢碰的龙脉秘辛。\"萧景明突然咳出靛蓝血块,染红了璇玑锁纹路,\"令尊改良的磁髓方,本为续景泰血脉的天疾。\"
他撕开胸前皮甲,龙鳞胎记已被磁髓蚀成蛛网状,\"沈惜棠,你才是真正的活药引!\"
运河突然掀起十丈浊浪,改良的磁石水雷在漩涡中列阵。沈惜棠拽着萧景明跃入救生舟,腕间璇玑锁吸附在船底暗格。
当她撬开第七层夹板时,《工部河防志》的残页遇水舒展——缺失的运河段用蜡笔补全,笔迹竟与父亲改良磁石枢机的手稿同源。
\"抱紧!\"
萧景明挥剑斩断缆绳,小舟在激流中撞向闸口。沈惜棠的后背紧贴他胸膛,能清晰听见磁髓毒血在血管中奔涌的异响。
当闸门铜兽首咬合时,她突然将璇玑锁插入兽瞳——整座运河地脉突然震颤,二十处爆破点同时喷涌靛蓝火焰。
晨光刺破硝烟时,沈惜棠立在燃烧的工部楼船上。
手中半截璇玑锁吸附着磁髓血珠,显影出的《景泰遗诏》在风中猎猎:\"朕以磁髓续龙脉,后世当以血饲之\"。
她望着漂满尸骸的运河,终于明白这场横跨八十年的局,终究要以璇玑血脉为终。
运河爆炸的第七日,沈惜棠在异国港口醒来时,左手掌心攥着半截冰蚕丝线。
丝线浸透硫磺与铁锈的气味,让她想起三日前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萧景明染血的玄甲在火光中碎裂,而自己腕间的璇玑锁正吸附着磁髓沸腾的血珠。
\"姑娘可算醒了。\"布帘外传来带着闽南口音的女声,木门吱呀推开时,沈惜棠瞥见来人腰间挂着绣满缠枝莲的荷包,\"这是今晨在码头捡到你时,身上带的物件。\"
老妇将青布包袱摊在竹榻上。褪色的璇玑锁已失去磁性,锁芯卡着半根断针;素白中衣的袖口用靛蓝丝线绣着星宿图,针脚细密得像是织机所出。
沈惜棠的指尖抚过绣纹,突然记起十岁那年,母亲握着她的手在绷架上绣《璇玑图》的情景。
\"敢问嬷嬷,这是何处?\"
\"泉州港的绣云坊。\"老妇拾起断针在烛火上烤了烤,\"三日前飓风掀翻货船,姑娘漂来时怀里还抱着半匹浸透磁粉的冰蚕缎——那料子的织法,倒像是二十年前京城沈氏绣庄的独门手艺。\"
沈惜棠的后脑突然刺痛。记忆如被利剪裁切的丝绸,零碎得拼不出完整画面。她只隐约记得自己该是苏州绣娘,随商船出海却遭逢海难。
可当视线落在璇玑锁的断痕上时,指腹却本能地摸索起锁芯暗格——那里本该有枚磁石薄片,能吸附工部特制的硫磺火漆。
\"这几日港内戒严,说是要查工部走私的火器。\"老妇将熬好的药汤放在矮几上。
\"姑娘若无处可去,不妨留在绣坊打下手。前日接的暹罗订单,正缺会织星宿图的绣工。\"
沈惜棠在绣绷前坐下时,发现自己的手指远比意识更熟稔。银针穿过冰蚕丝的瞬间,腕骨自动调整着挑针角度,绣出的北辰星位分毫不差。
坊主捧着半成品啧啧称奇:\"这般手艺,怕是宫里尚服局的绣娘也比不过。\"
暮色降临时,沈惜棠借口透气走到码头。咸涩海风裹着磁石特有的铁腥味,让她想起昏迷前闻到的硝烟。
当视线扫过税监司新贴的缉拿告示时,她突然僵在原地——画像上的女子虽蒙着面纱,眉间那颗朱砂痣却与自己分毫不差。
\"听说工部在运河炸了个女反贼。\"身后传来水手的议论,\"那妖女擅用磁石机关,连萧指挥使都折在她手里......\"
沈惜棠的太阳穴突突作痛。零碎画面如梭子般在脑海穿梭:玄甲战将染血的胸膛、青铜鼎内沸腾的磁髓、还有自己将璇玑锁插入闸门兽首的瞬间。
她踉跄扶住货箱,腕间忽然传来灼痛——褪色的旧伤疤正泛着诡异的靛蓝。
\"姑娘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