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妮娅,这个愚人众执行官末席,公子达达利亚的唯一的妹妹。
两个哥哥在她懂事之前便已经参军,唯一的留在家中的哥哥阿贾克斯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但她十分喜欢这个笨蛋哥哥。
她会在哥哥偷偷逃离家中时替他隐瞒父母,会在哥哥与人产生争端时为其加油助威,同样也会在父亲斥责他时主动与他一同承担。
原本她以为,自己与哥哥还有弟弟们的生活会一直如此,但那突如其来的一次离家出走打破了这美好的幻想。
在哥哥离家出走三天后归来,他变了许多。
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锐利,脚步变得更沉稳,手臂也更有力。
但不变的是对弟弟妹妹依然温柔与在外不断闯祸的性格。
冬妮娅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着阿蕾奇诺送的小熊,而那个人高一般的大熊则是被扔到了床的角落,窝在一角。
——绝对不是我的多愁善感。
冬妮娅洁白的手臂盖在眼上。
——那个人……
圣无的那张脸在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
或许是天赋异禀,冬妮娅天生就具有极强的观察能力。
不管是什么,细小的动作与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故而,当她第一次见到圣无的那一刻,她的抗拒便发自内心的的升起。
那个眼神,目空一切,无视一切的虚无。
以及眼中那份对某物近乎疯狂的执着与追求!
冬妮娅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当哥哥因为出色的表现被市长先生找上门时,那个人就跟在旁边。
他的眼神看向哥哥时,简直令我胆寒。
那不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一个物件,一把兵器。
他背着阳光,那藏在阴影的笑容是他伪装自己的面具!我甚至都没有去看市长先生与哥哥,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比那些明显表现的恶要更可怕的,就是他。
那隐藏在善意包装下的,隐匿的恶。
不华丽,但致命。
“……”
看看那个被自己窝在角落的大熊,再想想那个危险的家伙正在底下和哥哥那个笨蛋共处一室,冬妮娅就不免烦躁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家伙来找哥哥一定是又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交给哥哥了。
“……”
吱——
轻微的推门声在已经沉寂下来的房屋内响起,随后便是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
在达达利亚的房间,两人正席地而坐。
“现在可以给我讲讲纳鲁巴列克的事情了吧?”达达利亚急迫的催促着圣无。
对于这个引发至冬历史上唯一一个叛乱者,他的内心充满了好奇。
“啧……你在深挖别人痛处的时候起码装的小心翼翼一点好嘛?”
“好好好,快说吧。”
圣无压住想要给他一拳的冲动,尽量放平自己的心态。
“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他。”圣无语气放缓,目光变得柔和,“这件事情,即使你知道后也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告诉,懂了吗?”
看到圣无这副表情,达达利亚也不好再急躁,老老实实的坐好,洗耳恭听。
“十四年前,教会刚刚成立之初,我曾带他面见过女皇。”
“那是女皇大人下达的命令,我留在殿外等候。”
“我并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只记得在他出来之后,纳鲁巴列克发生了某些变化。”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但那种感觉像极了女皇大人。”
“等等?!”达达利亚不可置信的打断圣无,“女皇大人?像女皇大人?你确定吗?!”
圣无点点头,这让达达利亚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猛的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曾经试探的问过他,但他隐藏的很好,连我都骗过了,他并没有说女皇交代了什么任务给他,只是向我申请成为宪兵队的教官之一。”
“当时我一直想让他成为能够接替我位置的存在,对于这种事情我自然是支持的,我向皮耶罗申请,很快得到了通过。”
说到这里,圣无自嘲的笑笑,“也怪我当时懒散,没能发现皮耶罗通过如此之快的异常。”
“我几乎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他,等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至冬宫前了。”
“当我赶到时,遍地都是宪兵的尸体,女皇大人的伟业将血液凝结成冰,树立起刺目的血棱。”
“而他,就在层层坚冰之下。”
圣无的眼神平静,不着痕迹的向门口瞥视一眼。
“这些我大多都知道,他被女皇关入地牢中了,但你还没向我解释他身上与女皇相同的气息与现在我们与他又要干什么?”
圣无没有着急开口,先是轻轻打了个响指之后,才看向达达利亚继续说道。
“我问你,你知道地牢之下是什么吗?”
“你是说,地牢有问题?!”达达利亚一下捕捉到圣无的重点。
“嗯,连我也是在之后才知道的……”
圣无点点头,用沉稳而低沉的语气向他解释——
“地牢之下,是伊甸园(乐园)”
噗——
猛的一口口水喷出,被圣无及时躲开。
“很惊讶?我当时和你差不多。”
“不是?你拿童话诓我呢?”达达利亚站起身,挤眉弄眼的看着圣无。
“呵呵,我至于用这个事情骗你?”圣无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达达利亚皱眉盯着圣无看了半天,实在没在他的脸上看到开玩笑的成分后才缓缓坐下。
“那个伊甸园……是你所说的天堂?”
“不全是。”圣无将圣典放在桌上,打开其中一页,那是一段文字。
达达利亚凑上前仔细端详着。
【令“我”纳鲁巴列克在保留自身意识的情况下获得超脱世界的力量。】
【纳鲁巴列克可以做到一切。】
【纳鲁巴列克拥有审判的力量。】
【纳鲁巴列克始终守卫『门径』】
……
这一条条文字让达达利亚摸不清头脑,在他看来,这简直就像是小孩的随意幻想一般。
但圣无的的确确的将其展现在自己面前,而那个熟悉的名字也确实没有差错。
“这……是开玩笑的吧?”达达利亚面色难看的试图让圣无否定他,但对方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些文字。
“不是,你的意思,他真的梦想成真啦?仅仅靠这几句?”
“所以,我对他只有惋惜与悲伤,而没有所谓的愤怒与耻辱。”
圣无合上圣典,“这是女皇大人的安排,这本应是我的职责。”
“我害了他。”
圣无淡淡道,语气中只有惋惜,没有后悔与怨恨。
“你去试过了?”
“嗯。”
圣无回忆起当时。
在他试图靠近纳鲁巴列克身后的散发着光芒的门径时,纳鲁巴列克的身体骤然发生变化。
仿佛他原本就是那样。
四对光翼伸展在背后,面庞似乎被某种不可直视的伟力所隐藏,手持燃烧着火焰的巨剑伫立在门前。
整个空间似乎被拉伸开,他的身躯一定已经超过了四十米。
当圣无再次准备向前走去时,他……不,祂的大剑毫不犹豫的挥向圣无,将他瞬间吹飞出地牢。
大门随之关闭,纳鲁巴列克的劝诫声与圣无眼中不断倒退的景象一同传来。
【尚未失去之前,勿要执着夺取。】
自此之后,圣无再也没有去过地牢,哪怕一次……
“……”达达利亚低着头极力的消化收到的信息。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
“圣无,我确定一下,伊甸园……是异端吗?”
“是。”
“女皇大人与纳鲁巴列克身上的力量,是伊甸园里的吗?”
“……”
“是。”
“砰”的一声,达达利亚抽出腰间始终不曾摘下的短刃,横在圣无的脖子上。
他的目光阴狠,手臂青筋暴起。
“现在,证明自己圣无。”达达利亚腰间邪眼闪烁,无数水刃漂浮在圣无的四周,只要他一动,这些水刃将会把他撕成碎片。
“证明你是圣无,证明自己的身份!”
“达达利亚……”圣无试图伸手,但水刃毫不犹豫的划破了圣无的手臂。
“别动!”他没有丝毫留情。
但圣无明白,所谓怀疑自己身份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如同当时的自己一样,那般崩溃与绝望。
“女皇大人怎么可能会使用异端的力量?圣无怎么可能说出这种忤逆之言?他妈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达达利亚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锋利的刀锋划开圣无表层皮肉,留下鲜血。
就当达达利亚深感无力,准备放手时……
“哥哥!”
冬妮娅猛的推开门冲了进来。
连鞋也没穿,白皙的小脚踩在地板上,目光紧张的看着达达利亚架在圣无脖子上的刀。
“冬妮娅?!”
圣无笑笑,达达利亚慌乱的将短刀扔到一旁。
“哥哥,你冷……”
“冬妮娅!”达达利亚没有给冬妮娅说话的机会,他一把拉过妹妹的手臂力道之大甚至在冬妮娅的小臂上留下红痕。
但冬妮娅此刻并没有在意,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那即使遇到再恐怖的敌人也不曾显露出的表情。
“冬妮娅,你从什么时候在门口的!你听到了什么?!”
“冬妮娅!快,和哥哥说,你听到了什么!?”
他一边询问,一边警惕的看向圣无。
达达利亚很清楚,他很明白,假如冬妮娅真的听到了两人谈论的事情,轻则交由教堂,一辈子在里面与外界脱离。
严重的话……
就算圣无在此刻杀了她,达达利亚也不能有丝毫的不满!
这关系到至冬的命脉,埋入人心几百年的信仰!
“冬妮娅,冷静,看着哥哥,看着我。”达达利亚摁住她的双肩,极力的压制急促的呼吸,“告诉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冬妮娅不明白,但她在惊恐中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是实话,她一直趴在门外偷看,直到圣无打出那个响指之后 她便只能看到两人只有嘴在动,自己的哥哥还在不断的手舞足蹈。
直到看到哥哥在沉默几秒后突然拔刀斩向对方的脖子时她才试图闯进来。
确定冬妮娅的确没有听到什么后,达达利亚才放下心来。
随即,他目光凶狠的看向圣无。
“你早知道了?!”
圣无依旧是那副嘴脸:“孩子都有些好奇心嘛,这也不失为一段经验。”
“你这家伙!”
虽然气愤,但达达利亚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毕竟,对方的确也算维护了自己的妹妹。
“小孩子就赶快离开吧,这里可是大人的对话哦~”圣无冲冬妮娅笑笑,就当是对她的小小惩罚。
达达利亚也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妹妹继续留在这龙潭虎穴,立刻将冬妮娅带回她的卧室。
再三叮嘱绝对不能再偷听并得到保证后,达达利亚才返回自己的房间,接着与圣无开始刚刚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