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赵普失手打翻的茶盏里,一片茶叶正粘在\"腰斩\"二字上,像给这血腥誓言盖了枚绿色印章。
楚昭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袖中滑落的炭行契书瞬间被血浸透。
\"苏明哲!\"范质拍案而起时,官家正在摩挲腰间玉带扣——那是我去年用陨铁为他打的。
当指尖第三次划过带扣上的星纹时,殿外突然传来禁军惊呼。
众人回头望去,宣德门外的旗杆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百年榆木在急剧降温中裂开三尺长的口子。
范质拾起我的奏章突然笑了:\"好个'熔禁兵铸炉'...\"他抖开最后一页,露出我昨夜用朱砂补画的雁门关铁匠图谱,\"当年在陈桥驿,陛下也是这般...\"
话未说完,太史局方向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王处讷晕倒时带翻了浑仪模型,青铜构件在地砖上滚出诡异的轨迹,最终拼成个歪斜的\"凶\"字。
官家突然起身,玄色袍角扫过御案上的奏章:\"着三司使...\"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在袖中发出尖锐警报,锁屏跳出鲜红的-30c预警图。
范质弯腰拾起半片碎瓷,突然将锋利的边缘抵在自己掌心:\"若十日后果如所言,老臣愿...\"
一阵妖风突然撞开殿门,将《十二策》吹得哗啦作响。
翻飞的纸页间,众人清晰看见我画的最后一张图:宣德门外,流民们围着铁炉伸手取暖的模样。
殿内寒气未散,范质掌心的血痕还在渗血。我的奏章静静躺在御案上,像一片将熄未熄的炭火。
赵匡胤突然解下腰间玉带扣——那枚陨铁打造的北斗七星扣——轻轻压在《十二策》第七页\"熔废兵铸炉\"的字样上。
\"苏卿。\"官家的手指在玉扣上画了个圈,\"你说的这个...技术局?\"
他故意把新词念得生涩,余光却扫向工部尚书沈义伦。
这位老臣正偷偷用指甲刮着袖口的炭灰,闻言猛地抬头,官靴碾碎了地砖缝里刚结的薄冰。
我向前三步,靴底粘起范质滴落的血珠:\"请设将作院技术局专司铁炉改良,矿物司统筹石炭开采,市易司平价售炭。\"
话音未落,卢多逊突然笑出声,他举着的《盐铁论》哗啦啦翻到\"与民争利\"篇。
楚昭辅的算盘突然散了架,檀木珠子滚过青砖的声音里,我听见官家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老狐狸弯腰拾算珠时,袖中掉出三张地契——都是汴梁城外新购的炭山。范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卢多逊高喊,\"汉昭帝时桑弘羊...\"一道寒光闪过,龙泉剑钉在他脚前三寸,剑穗上缠着的磁石啪地吸住地砖里嵌的铁屑。
满殿死寂中,官家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我认得这是他当年在滁州突围前喝水的动作。
\"苏明哲。\"官家突然唤我全名,盏中茶水泛起涟漪,\"若设三司,十日可能备齐所需暖炉?\"
我手机在袖中震动,锁屏跳出张图:军器监库里堆积如山的环首刀。正要回答,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百年老槐在急剧降温中轰然倒地。
瓷盏坠地的脆响炸开时,范质脸上的皱纹突然凝固。
飞溅的瓷片在《十二策》上划出条银河般的白痕,官家起身时,玄色袍角扫落案头镇纸:\"即日起,设三司如苏监正所请!\"
楚昭辅的算珠突然从指缝漏光,在满地茶水里漂成诡异的卦象。
我弯腰拾起块碎瓷,锋利边缘映出卢多逊惨白的脸。
太史局方向突然传来纸张燃烧的焦味——有人正在焚毁那些质疑《九星书》的笔记。
官家踱到我身边,陨铁玉扣不知何时已别在我蹀躞带上,冰凉的触感透过官袍传来:\"苏兄...\"这声几乎耳语的称呼,让范质手中的《贞观政要》啪地合上了。
当赵匡胤抽剑划破自己的龙袍下摆时,满朝朱紫同时倒吸冷气——玄色衣料裂开的声响,像极了陈桥兵变那夜撕裂黄旗的声音。
\"即日成立寒潮应对小组。\"老赵说出这几个字时差点卡顿住,还瞪了我一眼,应该是责怪我昨晚为什么起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官家剑尖点过在场每个人的官靴,\"朕任组长,苏监正为副。\"
剑锋突然转向我,冰凉的金属贴上脖颈时,我袖中手机震动起来,锁屏显示的寒潮倒计时与殿外呼啸的北风形成诡异共振。
楚昭辅的算盘珠子突然迸溅四散,这个管了二十年国库的老狐狸,此刻正盯着我腰间新挂的三司铜印——技术局印钮是未完工的铁炉,矿物司印钮雕着炭山纹,市易司印钮则刻着斗斛。
三枚铜印在蹀躞带上碰撞的声响,让卢多逊手中的《盐铁论》又翻过一页。
东西都准备的这么齐全了,殿上众人总算明白了过来。
\"每司需三名副手。\"我故意提高声调,看着范质身后的年轻录事官们眼睛发亮。
这些六品小官平日连紫宸殿的门槛都摸不到,此刻却因我这句话攥紧了手中毛笔。
太史局方向传来纸张撕裂声——王处讷正在撕毁他门生们的调职申请。
官家突然将半块虎符拍在案上:\"禁军随你调遣。\"鎏金符节陷入奏章纸页的刹那,我手机锁屏突然变成绿色——气象云图显示寒潮前锋已抵黄河。
范质猛地抓住我流血的手腕:\"苏明哲,你要把大宋变成匠作坊吗?\"他枯瘦的手指正好按在我昨夜画的流程图中央。
\"诸司人员名单在此。\"我抖开染血的绢帛,九个名字墨迹未干。
工部屯田司的赵侍郎突然踉跄出列——他名字旁赫然画着个铁砧标记。当这位管农具的官员看见\"技术局副使\"五个字时,官靴踩碎了地砖缝里刚凝结的冰碴。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三百厢军已在宣德门外列队,他们肩上扛的不是刀枪,而是我从军器监调来的铁锤与风箱。
为首的都头举起冻得发紫的手,向我展示掌心里刚烙好的\"炭\"字火印——这是矿物司采掘队的标记。
\"午时三刻前到岗!\"官家的吼声震落梁上积灰。范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出的血沫子在《十二策》上溅出个惊叹号的形状。
我弯腰拾起他掉落的象牙笏板,在背面用炭笔写下今日最后一道命令:熔毁朱雀门前四尊铜像,改铸为民用暖炉。
当第一队工匠扛着铁砧冲进将作院时,我的手机在袖中发出完成任务的震动。
锁屏上跳出新消息:量子通信密钥已生成。抬头正看见官家对我眨眼——这位开国皇帝把玩着半块虎符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我们在滁州分食胡饼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