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死你’三个字撩起了李建军的战场经验,梁山第一次反围剿战斗中强悍如沐抚山枭不也折在了妇女儿童手上。李建军决定先勘察下战场后再作定夺。来到崖顶,蹲下身体观察山寨内情况。离亮梯子下口150米远处,有十数座阴森森的大墓掩映在稀稀拉拉的竹木混合林中,大墓豪华气派,密布的石门石屋却是能够挡子弹的好掩体。特别是这150米的距离恰到好处,不远不近的正是强弓有效射程。他对着墓群张望了许久,不见有人影出没。
好,很好!上头没人,下头也没人。死球的鱼木寨你当老子没脑子撒!李建军判定贼兵必定藏于大墓中,无数强弓劲弩正守株待兔中。
“撤!”
梁七且不死心,乃敢于犯颜死谏:“如若真是空城计呢?若担心有伏兵,咱可分出几个人去寨门或者手扒岩发动佯攻,或可将此处守敌吸引过去哩。要不,我一个人下亮梯子探明敌军火力部署。”
就你这猪脑袋能想到的,鱼木寨里那位还能想不到么,那位能跟官军周旋十多年不落败,你当人家白痴啊。李建军恼怒道:“就你梁七懂战术,就你不怕死是吧!飞虎突击队,听我命令,撤!”
飞虎队列一纵队,人与人拉开间隔鱼贯撤退。隔着一个山头的草丛里,鱼木寨暗哨向山下射出一支火箭,少顷便有数杆三角红色令旗相继升起,遥相呼应着传递信息。令行!墓群中呼啦啦涌出百十号人马背负弓箭腰插筒刀沿亮梯子上,向飞虎队追击而去。寨子外的两处山头亦有小队伏兵现身。三路伏兵计二百余鱼木寨精兵意图将18人梁山军小分队歼灭于山野丛林中。
鱼木寨三路人马腿脚长短麻利各不同,不经合兵,跑得快的古墓派便和飞虎队对上了。一经接触,李建军以为是歪打正着碰上了鱼木寨散在外面的小分队,送上门的礼物,正好用来完成司令员布置的第一项任务。
箭,带着风擦着梁七的脸飞过。梁七把子弹推上膛,没找见射他的凶手,便把蹦跳着挺着筒刀冲杀过来的急先锋一枪撂倒。退壳上弹,靠着树木换到另一侧寻找目标。他已经干掉了6个鱼木寨贼兵,打着打着异样感愈发强烈,感觉贼兵乃有备而来。不同于上次贼兵打了就跑,这次敌军沾上了便死战不退,定是要拖住飞虎队等待大队援军到达。想到此节便喊道:“李班长,或有重兵埋伏,赶紧撤吧!”
那只猴子异常敏捷,背上负着弓弩口中咬着弩箭三两下便爬到树上。李建军盯住此猴子多时,等他在大树杈上站定不动,将其套入准星。哪知猴子比他眼快手快,抢先一箭射出。箭冲破树枝树叶的重重阻隔破开李建军脸颊,被牙齿挡了下偏了方向,将他舌头绞下小块肉来。李建军满脸是血,将打落的牙齿和碎舌头混着血沫子连吐几口吐出,含糊不清地连喊带叫:“撤!往磨刀溪撤!”
不过,撤退之前非得把那猴子干掉不可!李建军取布片塞嘴里止血,就地打滚换个身位。一对一互相瞄着,就看谁的手法又快又准了。箭和枪弹都是直射弹道不能拐弯,大家都躲在树干后边,打不着。猴子的装备可精良,弄一飞梭在手。这玩意儿能拐弯,走着弧线过来砸在李建军手上,把他端枪的左手一通放血。
梁七见状冒死跑过来帮忙包扎,李建军把人推开,把嘴里的布吐出来,怒吼道:“弄不死你个猴崽子。”探身出来往树上打枪。奈何左手受伤,手心里都是血,鲜血滑腻,端枪是端不稳的,没打着猴子却被猴子一箭擦下块头皮。李建军满头满脸的血,躲在树干后举起袖子把蒙在眼睛上的血擦掉,‘咔嚓’退壳上弹,鼻孔喷着白色气流,欲再战一回合。
打急眼了,怼上了。
梁七寻思你李建军已连败三阵,分明不是人家的对手。这会儿也顾不得照顾领导的面子,梁七眼疾手快开枪不带瞄的,一枪将猴子从树上打落。李建军再补一枪将其脑袋开花,大仇得报这才配合着包扎好伤口。此时鱼木寨另二路人马已至,喊杀声越来越浑厚越来越热闹,而飞虎队的枪声却越来越稀疏。这帮兔崽子们不顾自家队长死活已跑出老远,战中心就剩下李梁二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好在李建军伤了头脸腿脚还利索,向磨刀溪方向夺命狂奔。
飞虎队穿戴有重十几二十斤的防弹衣(防刺服)也就是所谓的梁山板甲,负重大,跑不过鱼木寨的兵。好在兔崽子们逃命关头没把交替掩护战术还给泰森,鱼木寨土兵忌惮梁山军的枪子儿,见梁山军败而不乱退而有序,以为是诈败,更兼见到梁山军往磨刀溪退去,唯恐在村镇房舍里有暗枪设伏,心存忌惮便不敢紧追。
磨刀溪水满时河面有十几米开阔,而今水小只没过腿肚子,待淌过河,李建军不急着隐蔽布防,掬把溪水将脸上血痂洗净,含口水将嘴里血污漱净。那样的大将风度,那样的从容不迫。因为鱼木寨追兵已经到了对岸的林子里,搭弓张箭往李建军和梁七放箭。
飞虎队那些个不长心眼的一边开火阻击一边招呼队长大人跑上岸躲进房子里来,只梁七看明白了,他陪着李建军在河滩上,索性躺在河滩的鹅卵石上,先绷着然后才放声大笑。李建军本意要陪笑,刚想咧嘴便牵动了脸上的箭伤,不禁‘哎呦呦’叫疼不迭。
笑声、呻吟声、‘嗖嗖’的箭声,回荡在磨刀溪上空。
“哈个砸---”几波次不怕死的鱼木寨兵喊着壮胆的口号奋不顾身。
“哈哈,哈你个头!”
勇敢者的游戏止于林子,才冲出林子几步,便被对岸的飞虎队排枪放倒。河滩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十具尸体,追兵只能在大树和草丛掩护下放箭,仿佛磨刀溪是刀山火海更是雷池,终不敢跨越半步。
飞虎队从出发到返回20来天,20天里总共打了1仗,18人的飞虎队全员返回军营,其中7具尸体、3名重伤、8名不同程度轻伤。也就是说11个活着回来的个个带伤。难能可贵的,18支步枪囫囵的散架的也都带回了家。
歪了脸的李建军躺在担架上发高烧说胡话,他受的皮肉伤,得到梁七及时包扎失血也不多。躺床上将养几天后已无大碍。
谷子道:“把半个屁股露出来,给你打最后一针,这针下去再歇上两天,咱们的建军兄弟就能正常出操训练了。”
喊李建军兄弟,这辈分不对呀。辈分不对,那就正常了。这是个私下的默契,李建军只在正式场合才会尊谷子一声‘婶子’,若无要紧旁人在,二人喜欢以姐弟相称。
只要不是慧芸姑姑亲自操针就好,谷子姐给打针,李建军完全不怕,因为谷子姐打针不疼。他还挺乐意露半个屁股给漂亮姐姐看,因为谷子姐打针时不经意间的指尖触碰在屁股上能引流出异样的舒畅,赐予李建军无穷多的多巴胺和遐想。
谷子给拆李建军脸上的绷带,轻轻柔柔一圈圈绕下,“脸不肿不歪,依旧还是寨子最俊的后生哩。”--“张嘴。”--“舌头上的肉还没长齐全,且过些时日再看。不过不打紧,不耽误咱吃饭说话。”
这时亲姐姐过来探望弟弟,谷子恭喜了下病人恢复情况很好便留李家姐弟俩说话,出门左转,继续她的医生护士全门类活去了。
李冰向弟弟乐呵呵地道喜:“听说你敌军跟前不闪不避,只隔着一条磨刀溪从容洗脸刷牙。给老李家争气了,连泰,连司令员都赞不绝口,说徒弟霸气,他这个师傅也光彩。”
李建军腼腆道:“飞虎队打了败仗回来,司令员交代的任务只完成了0.5个,他不曾责怪我么?”
“挺好,伤了头脸容貌如初,伤了舌头也没碍着说话。挺好挺好。咱宁肯缺条胳膊少条腿也得护着头脸无损。”李冰就在意自己弟弟颜值是否受损,有这张英俊脸庞在,将来不定也能娶个大户人家小姐为妻。其实李冰早已对老赵的小女儿赵铭洁不怀好意了,只是赵官家的小女比自己弟弟大了两岁,不甚理想完满。当然了,所谓抱残守缺,有遗憾才是人生。这桩婚事不甚理想完满,却也足够欣慰十分长脸。老早只敢夜里做做美梦,之前就敢光天化日里腹诽了,现在,按着当下山寨的发展势头或能成全美事。
“你师傅说了,打败仗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够从在战斗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
年轻人到底是经不起夸奖,李建军顿时眉飞色舞道:“要紧的是在战斗中不断成长。姐,我磨刀溪悟道了。”
早年间有王阳明龙场悟道,今有李建军磨刀溪悟道。
李建军在林子里遭到伏击时可谓灵光乍现,当机立断下达向磨刀溪而不是向别处撤退的命令。到了磨刀溪就安全了,磨刀溪有河滩有开阔地。有了开阔地便不怕你鱼木寨人多。当他退到磨刀溪身处大片无遮无挡的河滩时,李建军还有梁七才体会到了正确指挥的意义所在。指挥官一个正确的判断和命令挽救了飞虎队11条性命,由此才有梁七的仰天大笑。
对应开阔地之战场环境便是山地丛林,为鱼木寨匪军天然的隐蔽所和掩体,可实施贴身近战,抵消掉梁山军武器优势。李建军认为,当前,梁山军应尽量避免在复杂地形特别是山地丛林作战,无法避免的情况下须增强火力密度:给战士配发手枪或装备类似81杠的自动武器。好比比武对练,你用手我用腿,你够不着我,我却踢得到你,岂不妙哉。如此打法不光妙哉还能把对手活活气死。
这个李建军作为泰森嫡传弟子扎扎实实继承了泰森从部队继承下来的火力不足恐惧症。他不止追求用大长腿踢人,真正想要的是‘用大长腿踢佛山无影脚’。正所谓‘穷则穿插迂回,达则大炮开兮轰他娘’。
“对对,我兄弟悟道了。你且不知,你师傅背后使劲夸赞你,说你小子懂指挥会打仗。”
“那是!等部队再扩军,老子一定也跟姐夫一样弄个连长当当。”
“傻小子,连长算个啥。你姐夫偷偷跟我说过,算了,不说了,不能乱说。反正将来啊,我弟弟指不定能做个指挥使、镇国大将军啥的。姐姐以前糊涂,拦着不让你当兵,现在看来你从军行伍走对路子了,能给咱老李家光宗耀祖哩。”--“将来啊,我这个当姐姐的上赵百户家提亲去,把铭洁那小丫头给你娶进门。”
李建军一骨碌跳下地来,急了,“胡说啥!那母夜叉给我当洗脚丫鬟都嫌碍眼。”
不懂!那小丫头模样不丑家世也好,如何便犯冲哩。李冰问道:“那你小子喜欢啥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