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峙暄突然打翻了装着金属梭芯的铁盒,零件滚落在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出租屋格外刺耳。李栖野骂骂咧咧弯腰去捡,鼓棒敲到暖气片发出闷响,惊得墙角的老鼠拖着半截修车厂工单窜进墙缝——那上面“赵未曦”的名字还留着父亲暴怒时撕裂的锯齿状缺口。
“别动!”王默屿突然按住赵未曦想要帮忙的手,镜片后的眼睛盯着地面反光。他用鼓棒挑起一枚滚到阴影里的铜纽扣,那是从李栖野破洞牛仔裤上掉的,“把这个焊在顶针盒侧边,震动时会有老式缝纫机摆梭的嗡鸣。”姚峙暄立刻凑过去,发梢扫过赵未曦手背的旧疤,带来一股廉价指甲油混着铁锈的味道。
赵未曦没说话,只是低头调整吉他弦钮。三品焦痕处的碎玻璃又划开了结痂,血珠渗进木纹,和王默屿刻的“三品弦钮的颤音,是星舰呼吸的频率”字样晕染在一起。李栖野突然把半瓶药水怼到她面前,瓶口沾着的“野种”残字被机油泡得发胀:“傻逼,再蹭血上去,琴弦该生锈了。”
姚峙暄跪在地上,用母亲的缝纫机线穿起散落的零件。线轴上“姚峙暄”被划掉的地方,不知何时被她贴了片从赵未曦工牌上抠下的碎晶,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突然举起焊好铜纽扣的顶针盒:“未曦姐!这样扫弦的时候——”话没说完,锁扣突然勾住李栖野卫衣的抽绳,把人拽得一个趔趄。
“找死啊!”李栖野扯断绳子,鼓棒敲在姚峙暄安全帽形状的贝斯头上,发出类似修车厂气锤的闷响。王默屿趁机把赵未曦父亲的报废单碎片塞进效果器,纸张边缘的锯齿在电流声里化作尖锐的嘶鸣,和姚峙暄顶针盒的金属碰撞声绞在一起。赵未曦拨响琴弦,三品焦痕处传来的震颤顺着琴颈爬上指尖,像星舰穿越陨石带时的剧烈颠簸。
窗外突然传来缝纫机厂的汽笛声,和记忆中母亲摔顶针的声音重叠。赵未曦的手指顿了顿,却被姚峙暄一把抓住手腕。小丫头把顶针盒按在她掌心,铜纽扣还带着体温:“未曦姐,听!这是星舰启动防护罩的声音!”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李栖野用鼓棒敲出不规则的节奏,扳手把上缠着的止痛片包装纸簌簌飘落,药片碎屑混着机油洒在王默屿调试频谱仪的手背上。
暖气片又发出咣当声,惊飞了停在姚峙暄贝斯包上的飞蛾。赵未曦低头看见琴包拉链上缠着的缝纫机线,不知何时被编成了歪扭的星图。她摸出手机,锁屏照片里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姚峙暄补的焊痕在红光下泛着诡异的亮——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却倔强生长的伤疤。
“张婶的电动车警报响了。”李栖野突然把鼓棒袋甩上肩,袋口露出的缝纫机皮带勾住了王默屿的耳机线。姚峙暄手忙脚乱地往贝斯包塞零件,一枚刻着“赵”字的垫片掉进赵未曦的吉他包,正好压在那张被老鼠拖走一半的报废单上。王默屿关掉效果器时,屏幕蓝光映出赵未曦往顶针盒锁扣缠纱布的动作,绷带是从她工牌背面撕的,“别把琴带到修车厂”的残字随着动作在空气中摇晃。
出租屋的铁门再次被推开时,夜风卷着远处修车厂的机油味灌进来。姚峙暄举着焊满零件的顶针盒,李栖野踹了踹磨磨蹭蹭的王默屿,鼓棒敲在他背着的频谱仪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赵未曦最后一个出门,指尖抚过琴颈上的碎玻璃,在黑暗中触到王默屿新刻的字——这次是姚峙暄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了望口已清理完毕”。
楼道感应灯在他们下楼时忽明忽暗,姚峙暄的贝斯包又开始漏零件。一枚从母亲缝纫机拆的铜螺丝滚到赵未曦脚边,她弯腰去捡,发丝垂落遮住琴颈上的碎玻璃,却在起身时撞进李栖野怀里。李栖野骂着“傻逼”扶住她,鼓棒袋里掉出半块硬邦邦的劳保饼干,包装纸上“品质如一”的字样被姚峙暄用指甲油涂改成“音如星暴”。
“王默屿,你他妈把频谱仪背好!”李栖野踢了踢走在最后的男朋友,鼓棒敲在他背着的包上惊起一片铁锈。王默屿扶正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映出姚峙暄正把焊着铜纽扣的顶针盒往赵未曦口袋塞,小丫头指甲缝里还沾着粉色甲油和机油的混合物,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干涸的血迹。
巷口的路灯坏了三盏,只剩一盏在头顶滋滋作响。姚峙暄突然拽住赵未曦的衣角,指着路边报废的三轮车:“未曦姐!车铃铛的铁皮能当拨片!”说着就蹲下去抠螺丝,发梢扫过车身锈迹,带起一阵细密的金属粉尘。李栖野叼着烟凑过去,鼓棒撬开生锈的卡扣,金属断裂声混着她的咒骂,惊得墙根的野猫叼着半片顶针包装纸窜进黑暗。
王默屿蹲在地上摆弄从修车厂顺来的旧电路板,焊枪火花照亮他手腕上李栖野刻的“屿”字。“把这个接在效果器上,”他扯过赵未曦的吉他线,焊点迸出的火星落在三品焦痕处,“能让缝纫机的‘嗒嗒’声带上电流杂音。”赵未曦没说话,只是盯着他镜片后的倒影——那里映着她工牌背面被撕碎的“脏手别碰琴弦”,如今只剩“琴弦”二字,被姚峙暄用碎晶拼成扭曲的箭头。
李栖野突然把鼓棒戳进路边的垃圾堆,挑出个瘪掉的易拉罐。“傻逼们看!”她敲了敲罐身印着的缝纫机厂广告,“这铁皮比姚峙暄的贝斯包结实。”说着就动手撕拉环,金属边缘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血珠滴在“精密顶针”的字样上,晕开成暗红色的星云。姚峙暄立刻凑过去,用母亲的缝纫机线给她包扎,线轴上被划掉的名字蹭到李栖野的破洞牛仔裤,勾出几缕毛边。
远处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赵未曦下意识攥紧吉他。三品焦痕处的碎玻璃又扎进掌心,血顺着琴弦滴在姚峙暄刚焊好的铜纽扣上。王默屿突然抓住她的手,用从李栖野卫衣扯下的布条缠住伤口:“别浪费血,”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扫过墙上用修车厂粉笔写的“床位狂想者联盟”涂鸦,“留着给下首歌当效果器燃料。”
姚峙暄突然举起从三轮车拆的铁皮拨片,在李栖野的易拉罐上刮擦。刺耳的金属声惊得整条街的流浪狗狂吠,却和王默屿调试好的效果器嗡鸣混在一起,在潮湿的夜风里发酵成浑浊的音浪。赵未曦拨响吉他,三品焦痕处传来的震颤比任何时候都剧烈,像星舰在黑洞边缘疯狂摇晃。
李栖野把鼓棒袋甩上肩,鼓棒敲在路边的消防栓上。“走了傻逼们,”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地下室的声控灯还够咱们玩三小时。”姚峙暄蹦跳着跟上去,贝斯包上挂着的碎晶在黑暗中零星闪烁,像艘千疮百孔的星舰舷窗透出的微光。赵未曦最后看了眼手机锁屏——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姚峙暄新焊的铁片正在夜风里轻轻颤动,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却倔强生长的伤疤。
地下室的铁门推开时,姚峙暄的铁皮拨片突然从指间滑落,叮叮当当地滚下台阶,在水泥地上撞出类似警报器的回响。李栖野踢开挡路的旧纸箱,鼓棒敲在歪斜的消防栓上,震落的铁锈扑簌簌掉进姚峙暄敞开的贝斯包,盖住了那枚刻着“赵”字的垫片。
“操,声控灯又坏了。”李栖野摸出打火机,火苗照亮她掌心还渗血的伤口,绷带是姚峙暄用缝纫机线缠的,线头松散地垂着,像截断掉的星舰缆绳。王默屿放下频谱仪,借着微光摆弄墙上裸露的电线,焊枪火花亮起的瞬间,映出赵未曦吉他包拉链上挂着的铜顶针盒——锁扣处缠着的铜丝不知何时松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撞击琴身,发出类似顶针跌落的脆响。
姚峙暄突然趴在墙角,手指抠住地砖缝隙:“未曦姐!这里有个生锈的合页!”她指甲缝里的粉色指甲油已经剥落大半,混着灰尘在砖缝里划出暗红痕迹。李栖野凑过去,鼓棒撬开合页,金属断裂的吱呀声惊飞了角落的蜘蛛,蛛网黏在姚峙暄的发梢,和她偷来的碎晶贴纸缠成一团。
赵未曦蹲在暖气片旁调试琴弦,三品焦痕处的碎玻璃扎得掌心发麻。她看着王默屿把合页接在效果器上,焊点的火星溅在姚峙暄画的“床位狂想者联盟”涂鸦上,将“狂想”二字的边缘烧成焦黑。李栖野突然把易拉罐砸在鼓面上,变形的铁皮发出尖锐的嗡鸣,和王默屿调试出的缝纫机电流声绞在一起,在地下室形成浑浊的音场。
“试试这个!”姚峙暄举起合页,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在打火机光下泛着冷光,“夹在琴弦上会有齿轮卡住的杂音!”她没注意到合页边缘割破了指尖,血珠滴在赵未曦的琴桥处,和之前渗进木纹的血迹晕染成更深的暗红色。李栖野骂着“傻逼”扯下卫衣袖口的布条,胡乱给小丫头缠上,布条上的机油渍蹭到姚峙暄手腕的旧疤,像道新添的星舰伤痕。
远处传来汽车碾过减速带的震动,混着地下室水管的呜咽。赵未曦拨响吉他,三品焦痕处的琴弦剧烈震颤,带动合页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王默屿的频谱仪突然疯狂跳动,屏幕上缝纫机的“嗒嗒”声、修车厂气泵的轰鸣、还有姚峙暄铁皮拨片的刮擦声,在峰值处撞成扭曲的音浪。李栖野的鼓棒越敲越快,扳手把上缠着的止痛片包装纸被汗水浸湿,碎成带着药味的纸屑。
姚峙暄突然把耳朵贴在贝斯腹板上:“听!合页的震动传到琴箱里了!”她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发梢扫过赵未曦手背时,沾来的机油在小丫头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深色指痕。赵未曦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绷带下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铜顶针盒的边缘,锁扣处的牡丹花纹在暗红液体里若隐若现,像艘沉入海底的星舰残骸。
地下室的声控灯突然亮起,又在三秒后熄灭。黑暗中,姚峙暄的打火机再次亮起,火苗映出李栖野往鼓面粘易拉罐铁皮的背影,王默屿在调试频谱仪的侧脸,还有赵未曦自己抚过吉他焦痕的手指——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伤,和十五岁时被顶针刺破的旧疤重叠,在摇晃的火光里,像道永远无法愈合却持续生长的星舰裂痕。
声控灯第三次亮起时,王默屿正用姚峙暄的指甲油给合页锈迹描边。粉色甲油渗进金属缝隙,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像凝固的星舰燃料。李栖野靠在消防栓上抽烟,鼓棒尾端敲着姚峙暄的贝斯包,震落的铁锈混着指甲油碎屑,在地面拼出不规则的星图。
“傻逼,合页螺丝松了。”李栖野弹飞烟头,火苗掠过赵未曦掌心的顶针盒——锁扣处的血渍已凝成暗痂,牡丹花纹被染成铁锈色,像道永远无法擦除的航行日志。她扯过姚峙暄的手腕,用从王默屿牛仔裤拆的铜拉链头加固合页,拉链齿牙刮过小丫头的旧疤,发出类似缝纫机卡线的轻响。
姚峙暄突然把合页夹在贝斯弦上,金属碰撞声混着暖气片的嗡鸣,在地下室荡出闷响。“未曦姐!”她眼睛发亮,指尖划过赵未曦琴颈的碎玻璃,“合页震动和三品焦痕的共振,像星舰引擎在调整推进器!”话音未落,合页突然滑脱,边缘划过李栖野的破洞卫衣,露出腰侧与赵未曦吉他焦痕相似的淡色胎记。
王默屿的频谱仪在地上投出蓝光,屏幕波纹随着姚峙暄的贝斯震动扭曲。他摘下眼镜擦镜片,内侧“李栖野的鼓点比她的脾气准”已被机油模糊,却在镜片反光里看见赵未曦正用顶针盒叩击琴弦——铜锁扣敲在三品焦痕处,发出类似母亲摔顶针的脆响,混着他新接入的缝纫机电流声,形成独特的失真音色。
“试试这个频段。”王默屿把频谱仪转向赵未曦,屏幕峰值处跳动着修车厂工单的扫描件波纹,“赵未曦”三个字的撕裂痕迹被他调成低频噪点,每道划痕都对应姚峙暄顶针盒的金属撞击。李栖野凑过来时,他正把缝纫机厂促销短信的提示音,嵌进合页震动的间隙,变成类似顶针在台板跳动的节奏。
赵未曦摸着琴颈上的新伤,血珠渗进焦痕木纹,和王默屿刻的“星舰呼吸频率”字样融成一体。她看见姚峙暄蹲在墙角,用母亲的缝纫机线把合页绑在贝斯桥上,线轴上“姚峙暄”被划掉的地方,不知何时贴了片从她工牌抠下的碎晶,在声控灯灭的瞬间,折射出微弱的光。
李栖野突然用鼓棒敲醒发呆的赵未曦,递过半瓶没标签的药水——瓶盖沾着的“野种”残字,被姚峙暄用粉色甲油涂成贝斯形状。“傻逼,别让血滴到老子鼓面上。”她嘴上骂着,却用自己的破洞卫衣擦干净赵未曦琴弦上的血渍,袖口机油渍蹭上琴码,在黑暗中泛着金属光泽。
地下室的水管突然发出闷响,惊飞了停在频谱仪上的飞蛾。姚峙暄举起焊好合页的贝斯,琴桥上的金属片在打火机光下闪着微光。李栖野把鼓棒袋甩上肩,袋口露出的缝纫机皮带勾住王默屿的耳机线,他正把赵未曦父亲的报废单碎片塞进效果器,纸张撕裂声在电流里化作尖锐的泛音。
赵未曦摸出手机,锁屏照片里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姚峙暄新焊的合页正在轻轻颤动。她知道这个永远修不好的断口,就像顶针盒的锁扣、工牌的焦痕、缝纫机皮带的裂痕,永远带着刺。但姚峙暄用碎晶粘的“了望口”,李栖野鼓棒袋里的修车厂螺丝,王默屿频谱仪里的家庭碎片,让这艘满是补丁的星舰,在地下室的音浪里,继续摇晃着驶向没有父母的宇宙。
声控灯再次熄灭时,姚峙暄的打火机照亮四个影子——李栖野敲着易拉罐鼓面,王默屿调整着合页共振,姚峙暄用铁皮拨片扫过琴弦,赵未曦的顶针盒在三品焦痕处划出火星。这些带着刺的动作,在黑暗中拼出星舰的轮廓,每个零件都在发声,每道伤痕都在发光,像首永远唱不完的、带刺的狂想曲。
地下室的水管开始漏水,水滴砸在王默屿的频谱仪上,在屏幕波纹里溅出细碎的光斑。姚峙暄蹲在水渍旁,指尖划过地面的铁锈——那里被她用指甲油画出歪扭的星舰轮廓,舰首正是那枚焊在贝斯桥的“赵”字垫片。李栖野用鼓棒戳了戳她的后脑勺:“傻逼,水渗进效果器了。”
王默屿已经把合页拆下来,用姚峙暄的缝纫机线绑在赵未曦的吉他弦钮上。线轴上母亲的指甲印还清晰可见,却被他绕成螺旋状,让合页随琴弦震动时发出类似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赵未曦拨响三品弦,焦痕处的碎玻璃再次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合页边缘,和粉色甲油混成暗紫色,像星舰引擎的冷却剂。
“听!”姚峙暄突然把耳朵贴在赵未曦的琴箱上,发丝蹭过琴颈焦痕,“合页震动和顶针盒在共振!”她指尖划过赵未曦手腕的旧疤,那里还沾着刚才调试时蹭的机油,“就像星舰在修补裂缝时,把父母的骂声都焊进了钢板里。”
李栖野突然从鼓棒袋倒出半把螺丝——是从母亲缝纫机抽屉偷的,每颗都带着被指甲掐过的凹痕。“把这些拧在鼓面上,”她用鼓棒敲了敲变形的易拉罐,“敲起来能模拟缝纫机针脚崩断的爆音。”螺丝帽边缘的毛刺勾住她的毛线穗子,那是姚峙暄从母亲旧围巾拆的,此刻悬在鼓面上方,像截断了信号的天线。
王默屿的眼镜片上蒙着水汽,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内侧“李栖野的鼓点比她的脾气准”已经模糊,却在镜片反光里看见赵未曦正用顶针盒叩击合页。铜锁扣与金属片碰撞的脆响,混着远处修车厂的气泵声,在地下室形成独特的节奏——那是用父母的否定、缝纫机的噪音、修车厂的工单碎片,拼凑出的属于他们的节拍。
姚峙暄突然举起从水管拆的生锈垫片,上面还粘着“精密顶针”的广告残片。“未曦姐,这个能当滑音轮!”她把垫片卡在贝斯琴颈,边缘的锯齿划过琴弦,发出类似母亲摔顶针的刺耳声。李栖野骂着“傻逼”递过扳手,却在帮她固定时,故意把垫片歪着拧——就像她们永远歪扭的生活,从不需要“精密”。
赵未曦摸出手机,锁屏照片里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姚峙暄新绑的缝纫机线又松了。但这一次,断口处多了颗李栖野拧的螺丝,锈迹斑斑的金属帽下,藏着王默屿用顶针刻的小音符。她忽然听见姚峙暄的笑声,小丫头正举着焊满零件的贝斯,在漏水的地下室转圈,贝斯包上的碎晶沾了水,在黑暗中闪得更亮。
声控灯在漏水声中忽明忽暗,映出李栖野往鼓棒袋塞螺丝的背影,王默屿调试合页共振的侧脸,姚峙暄用垫片制造噪音的兴奋神情。赵未曦抚过吉他上的焦痕,那里不知何时被姚峙暄贴了片新的碎晶——这次是从她工牌上抠的“脏手”二字,边角被磨得锋利,却在灯光下折射出倔强的光,像她们永远带刺的翅膀。
地下室的积水漫过地砖缝隙,冲走了姚峙暄画的星舰轮廓,却冲不走顶针盒锁扣的金属撞击、合页的齿轮咔嗒、还有琴弦震颤时带起的血珠。这些来自家庭的碎片,在潮湿的地下室里,正慢慢发酵成只属于“床位狂想者联盟”的音色——带着锈迹,带着裂痕,却在每个音符里,藏着四个孩子把创伤敲打成星光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