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震惊众人的闹剧终于收了场，大家纷纷散去。
太后回了屋，
“这个蠢货！竟然敢扰乱我的计划。”太后眼神一沉，完全不同往日的慈祥。
站在下首的，赫然是德妃娘娘，
“平妃插了这一手，我们下边的计划就该更谨慎些，我看县主已经有疑心了。”
太后瞪了她一眼，“哼，要不是看在她是蒋家的继承人的份上，我何须如此顾忌？”
德妃疑惑问道：“太后为何不找皇上帮忙？”
太后瞥她一眼，“你以为我没找过吗？先不说他看重成远侯府，陆征又聪明绝顶的人，若是他有了害黎书的心思，陆征绝对会第一个察觉。”
“那皇上可支持我们做的？”
要是有了皇上的支持，岂不是更容易？她们也无需缩手缩脚。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是为了他好！蒋家如此招摇，霸占大虞大半江山财富，逼的我皇家无路可走，那黎书竟然敢开口要大泽河的唯一通行权，她真是口气不小，敢跟朝廷抢生意，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受得住这财富！”太后想起黎书，一股郁结之气憋在胸中，实在难受的紧。
“可我见惠贵妃似乎护着她？”德妃想起今日惠贵妃对黎书的称呼，不禁微微蹙眉。
“她要不是陆征的义母，我也不会在乎她。”一个贵妃而已，天下的女人很多，每年都有新进的秀女，找一个人替换也未尝不可。
“可我听说陆夫人似乎很喜欢县主，有意当她做儿媳。”
太后眼眸深沉，“成远侯府本就树大根深，若再加上蒋家，恐怕到时候会跟霖王谋反一样的结果，你以为今日皇上怎么出现的这么巧，他是迫不得已来当救星来了，否则黎书做了毒茶，众口铄金之下，这下毒谋害哀家的罪名，也够让她出点血的，真是可惜。”
“太后的意思是，陆征威胁皇上？”德妃吃惊，成远侯府就这么仗势欺人，敢跟皇上叫板？
“威胁倒是不会，皇上是不会得罪成远侯府的。”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十分生气。
她看了德妃一眼，“哀家倒是好奇，你不是十分欣赏黎书的吗？为何会同意哀家的计划？”
“我今日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本宫的秘密。”德妃想起宫女从黎府打听到的消息，微微有些气闷。
她本来确实很欣赏黎书，毕竟她深陷妖仙传闻时，黎书曾帮过自己，又觉得不过一个没有母亲的弱女子，只要有她的垂怜，以后定会乖乖听话。
谁知，黎书竟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好拿捏。
太后哼了一声，道：“她母亲是你害死的。”
德妃一愣，对太后的如此直白尴尬一笑，“原来太后也知道。”
太后接过春儿倒的茶，“这后宫能瞒着哀家的事儿不多，平妃要报仇，本来哀家也想顺水推舟，谁知道出了意外。”
德妃一笑，“平妃太着急了，想来是上次公主被褫夺封号，她心里有怨言。”
朱华是大虞皇家唯一一个得了封号的公主，这份殊荣却被收了回去，其他妃子定然在言语上讥讽过她，她才不得不立刻施展报复。
“哀家碍于蒋家的地位，不得不惩罚黎书，否则将来大虞商户势大，必会威胁朝廷，皇上就坐不稳这龙座。”
“太后真要杀了她吗？”德妃悠悠道。
太后放下茶，模棱两可道：“她要不是蒋家后人，哀家会十分喜欢她。”
春儿将茶水收走后，关上房门，看了看院中的一棵老槐树，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一并倒了。
“小姐，我们今晚要去温泉吗？”
因为出了平妃一事，皇上有愧，特意下了恩旨，开放了别院附近的一处皇家私有天然温泉，给众人使用。
虽然快至暑天，但别院有山有水，十分清凉，那处温泉都是天然泉水，温度适宜。
不过黎书听说是德妃的主意后，不禁微微一笑。
程舟敲门进来，看见黎书正在看书，道：“怎么也不出去转转？”
黎书道：“我本就不爱出门，再说这里的风景还不如叶县。”
程舟失笑，“叶县有什么好？”
“起码那里的人淳朴。”
不会像这里，说错一句话就要被对方陷害污蔑。
程舟看着黎书明媚的脸，道：“你，”
他随后又叹了口气，“我今日才知道你跟他们也有仇。”
他只知道黎书有一个恶毒的后母，黎大人也并不怎么偏爱她，可没想到蒋老夫人和蒋夫人都是被皇家所害。
也？还有谁跟他们有仇？
黎书眉毛微动，看着程舟，她这才发现程舟的长相，更偏向于清秀，也就是大家所说的书生相。
可她听说，忠阳侯府老侯爷长得甚是粗犷，难道他遗传了她母亲？
“你母亲现在如何？”
程舟低着头，脸上有抹复杂的神色，道：“她其实不是我母亲，是我的乳母。”
黎书惊讶。
她无意打听人家隐私，可程舟却对她道：“我母亲在我幼年时就死了。”
程舟聊起了另一件事，“大丽朝跟大虞本来不是敌国，以前是有商贸往来的，大丽地理位置不好，常年冰雪覆盖，食物很是稀缺，不过，国内盛产宝石，后来为了商品交换，两国达成协议，大丽又将公主嫁给了大虞皇帝，促进两国友好。”
这位公主，黎书听说过，嫁给大虞皇帝没多久，就生了一个皇子，皇子长至四岁时，就撒手人寰了。
“这位公主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程舟低声道。
黎书蓦然一惊。
她知道这位公主早就去世，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不被人得知的秘密？
只是他为何告诉自己这些？
她并不想知道太多秘密。
“黎书，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程舟眼神锃亮，眸中有漆黑的若隐若现。
平妃只是被打入冷宫，而不是直接丢掉性命，可他们却能轻而易举取了别人性命。
黎书心头一颤，随即自嘲一笑，“你觉得我能把他们杀了吗？”
皇家臣民本就地位不同，杀了她们？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
程舟也是自嘲道：“这世上总有不公平存在，我们就是被欺负的那些人。”
这番话颇有一种跟黎书同病相怜的感觉。
黎书道：“不过你现在是忠阳侯府公子了，想必也没几个人欺负你。”
侯府这样的身份可不是谁想有就有的。
程舟闻言，笑了，有些自嘲，有些无奈。
黎书只得转移话题，问：“薛姨怎么没来？”
程舟一愣，还没反应出来她说的薛姨是谁，可随即想到忠阳侯府夫人就是姓薛，
“你说的是忠阳侯府夫人？”
是夫人，不是母亲。
黎书点头。
“她身体不适，在府中休息。”
黎书突然看着他道：“她是我母亲的好友，也是我的亲人。”
程舟道：“你怕我会伤害她？”
黎书不说话。
她不管他身份如何，以后要谋划什么，但薛姨，他不能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