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石大娘气息平稳,看着睡得十分香甜。
店家大惊。
他母亲已经好几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这下竟睡得如此安详?
店家一脸不可置信,忙朝着身旁的小娘子客气问道:“小娘子,不知家母这是得了何病?”
“胃溃疡。”
胃溃疡?
店家一脸不解,“敢问小娘子,这胃溃疡是?”
庄安晴耐心给两人简单解释了一遍。
两人听得认真,也大致弄懂了其中意思,又忙追问道:“不知这病要如何医治?”
“我有专门治疗这病的药,整个疗期短则二十八日,长则需要五十六日,又因每人体质不同而恢复时长有所不同。”
说着,庄安晴从小背篓里拿出几包药来,“这是十四日的药量,我已经把每日用量写在上头,你们照着上面说明用温水给大娘送服便可。”
店家接过,拆开一看,顿时一脸迷惑。
怎么那么多形状奇特的小颗粒?
庄安晴见店家神情,接着补充道:“这些都是我的家传秘药,还请店家替我保密,不要外传。”
店家一听是秘方,立即就接受了这药的奇特,忙点头答应下来。
庄安晴见他这么爽快答应,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道:“我方才给大娘用了镇静药剂,大娘估计还会再睡一会儿才能醒来。可因尚未使用镇痛类药剂,大娘醒来后依然会有痛感,届时你们照说明把这些药给大娘服下即可。只要按时用药,此病便无大碍。”
店家一听这病可以治愈,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忙朝庄安晴行了一礼,“多谢小娘子,鄙人姓石,人称石木匠,这位是鄙人内子梁氏,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
“石木匠客气了,小女子鄙姓庄。”
夫妻俩又忙称呼了一声庄小娘子,再次行礼致谢。
谢过之后,梁氏凑到庄安晴跟前,小声道:“庄小娘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庄安晴点头,随梁氏走到外面院里角落。
两人站定,梁氏讪讪一笑,小心问道:“庄小娘子,不知这诊金药费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庄安晴并没立马作答,而是望向梁氏小心打量对方神色。
梁氏面露难色,补充道:“实不相瞒,我们虽开着一间铺子,但之前为我婆母看病已经花了许多银子,如今我们手头上的银子实在有限。”
说起难处,梁氏不禁眼眶一红,她抬袖擦了擦眼角泪花,低声道:“您方才说那都秘方,听说秘药价格都很昂贵,我们恐怕付不起,不知小娘子是否有比较有效又经济的药可以替换一下?”
庄安晴想起在稻香胡同里听到的那番对话,心下了然,也知道梁氏并没说谎。
在现代时,她也遇过这样的病人家属,多少也能理解梁氏的心情。
其实梁氏看起来也是个老实人,并不是那种会恶待婆婆的儿媳。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夫妻俩要照顾一个家也确实不容易。
庄安晴在心里叹了一声,想了想道:“既如此,诊金加上药费你们一共给我五百文就成。”
五百文也就是半两银子,可以买二十来斤猪肉,其实也不是很便宜的。
不过梁氏听了一点儿也没觉得贵,反而眼神一亮,立即松了口气。
要知道,之前其他医馆要的诊金药费动不动就是几两银子,如今诊金加上十四日的药费才五百文,那简直就是便宜到家了呀!
梁氏心里欢喜,赶紧去跟自家夫君说了庄安晴报出的价钱。
石木匠听了,却是心里一沉,嘀咕道:“这价钱怎么比别的医馆便宜那么多?这药不会是假的吧?”
庄安晴方才跟着梁氏往房间走,这话就好巧不巧全落到了她耳里。
她浅浅一笑,平静道:“正常来说肯定不是这个价,只不过我认识一览堂的孙老先生,刚听你儿子说他是孙老先生的学生。老先生曾帮过我,我也不好对他学生收高价。若你们信不过我,那我也不勉强你们接受,你们去找原来相熟的郎中过来诊治便是。”
说着,她摊开手,笑道:“麻烦店家把这些药还给我吧。”
石木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很是尴尬,嗫嚅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站在一旁的梁氏则是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上午才嫌弃人家老先生,这下老先生的朋友就好巧不巧地帮了她们,真没想到这脸打得这般快。
至于去请别的郎中?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些日子以来就数今日收费最低,她才不要去请什么原来的郎中。
梁氏赶紧挤出一个笑容,“真是抱歉,庄小娘子您千万别跟我们当家的计较,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孝顺又嘴笨,一时间关心则乱才说了胡话。”
说着她忙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自己男人,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
石木匠反应过来,忙行礼道歉,又麻溜儿地从钱袋子里掏出五百文交给庄安晴。
庄安晴挑眉,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接过五百文收好,又仔细吩咐了两人一些饮食和作息上的注意事项。
石木匠连连应下,又赶紧继续修轮椅去了。
此时已快到未时三刻,庄安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食,见石木匠还要忙上一阵,她索性出门去了附近的铺子吃了一碗面条。
等午食吃完回来,轮椅也已经修好。
庄安晴推着轮椅在后院走了几步,发现车轮没再晃动,走起来比方才稳了许多。不仅如此,整个轮椅似乎都被人翻新过了,虽不是全新的,看着却也和全新的差不多了。
这石木匠做事还真是极用心的。
庄安晴心里满意,按之前谈好的价钱爽快掏出银子。
石木匠坚决不接,“小娘子帮了我大忙,这轮椅怎能让你掏钱,就当我送你好了。”
“轮椅这种礼我可不收,这钱你怎么也得收下。”
两人争执不下,石木匠最终只得收下二十文手工钱意思意思。
庄安晴也没再多说,约好十四日后再来复诊便推着轮椅离开了木匠铺子。
彼时高全的牛车还没过来,庄安晴忙了一天实在累得不行。她在高全平常停牛车的位置附近找了个地方把轮椅停好,卸下小背篓搁在轮椅旁边,之后在轮椅上坐下,有气无力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起来。
忽然哐当一声传来。
庄安晴听到动静,已经昏昏欲睡的她艰难撑开一只眼皮,然后又一只眼皮,随后一脸不解地看着小背篓里的东西。
这是,两个铜板?
背篓里怎会有铜板?
正疑惑着,突然又一个铜板被扔了过来。
看着铜板精准落进背篓,庄安晴当即一脸问号。
忽地一个小姑娘经过这里,站定指了过来,“娘亲你看,那边有个瘸腿小娘子在讨饭。”
“人家已经很可怜了,你小声点儿说,要不然人家听见会伤心的。”
小姑娘不由得瘪了小嘴,“娘亲,我想把买糖葫芦的铜板给她。”
“嗯,去吧。”
庄安晴嘴角抽抽。
真没想到等车也能等出个副业来。
庄安晴瞥了眼背篓里躺着的三个铜板,果断闭上双眼。
唔,不要白不要。
果真又一个哐当声传来,随后便是小姑娘跑开的声音。
不错不错,挣了四个铜板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五个。
正美滋滋想着,突然有人朝这边大喊了一声“庄小娘子”。
庄安晴娇柔的身躯一抖,睁眼寻声望去,当即就看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快步朝她走来。
高济恒?
方才是他在叫她?
这人叫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干嘛?
庄安晴一脸不解,看着高济恒满脸悲痛地跑到跟前。
他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嘴唇颤抖着道:“庄小娘子,你......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