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分形信仰的维度传染》
暗红色的逻辑星云如同溃堤的洪水，带着自指概念生命体那被戏弄后的极致暴怒，朝着陈凡他们这片本已残破不堪的范畴猛扑过来。
那不再是之前的解析和纳入，而是最简单、最粗暴的吞噬和毁灭！
星云所过之处，残存的结构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迅速消融、瓦解，连悖论的光芒都被那纯粹的“自指”混乱所吞没。
“完了完了！这玩意儿发疯了！”
萧九的量子虚影吓得直接炸成一团毛球，在概率空间上疯狂打转，“喵了个咪的！刚才在拍卖场不是挺讲规矩的吗？怎么一出来就翻脸不认账啊！”
“它本来就不是讲理的存在！”
林默脸色铁青，试图再次凝聚定义权柄，但那点微光在扑面而来的逻辑风暴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就被压制得几乎熄灭。
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它的‘理性’建立在自指悖论上，现在暴怒状态下，连那点可怜的理性都抛弃了！”
苏夜离咬牙将虚弱不堪的陈凡护在身后，尽管她自己也是摇摇欲坠，混沌之力早已干涸，但她依旧倔强地张开双臂，试图用身体挡住那毁灭性的冲击。“不许伤害凡哥！”
陈凡眼睁睁看着那暗红色的毁灭洪流逼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神识枯竭，伙伴重伤，冷轩昏迷，所有手段似乎都已用尽。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异变，再次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发生了。
那狂暴涌来的暗红色逻辑星云，在即将触碰到他们所在的这片核心区域的前一刹那，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壁障”！
不是物理的阻挡，也不是能量的对冲，更像是一种……“认知”上的隔绝？
嗡——！
一股奇异的、带着某种“重复自相似”韵律的波动，如同水纹般以陈凡他们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波动并非源自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也不是来自那尊自指生命体，而是仿佛从这片范畴空间更深层、更基础的“结构”中自行涌现！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出现了。
他们周围那些尚未被完全吞噬的、残破的范畴结构——那些断裂的箭头、黯淡的对象、甚至是一些微小的、原本不起眼的“初始对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它们没有修复，也没有强化，而是……开始“自我复制”！并且是以一种无限精细、无限嵌套的方式复制！
一个简单的“点”对象，内部开始浮现出无数个更小的、结构完全相同的“点”，每一个小点内部，又浮现出更小的点，层层嵌套，仿佛没有尽头，瞬间从一个简单的点，变成了一个无限复杂的“康托尔尘埃”般的分形结构！
一段代表“恒等映射”的断裂箭头，其断裂处开始生长出无数条细微的、指向自身的、更小的“恒等映射”箭头，这些小箭头自身又生长出更小的箭头，转眼间，那段断裂的箭头就变成了一个不断向内螺旋、无限自指的“分形箭头簇”！
不仅仅是这些基础结构，连那些原本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悖论区域，甚至是一些残留的、代表着归零污染的黑色微粒，都开始被这种诡异的分形化进程所波及、所“感染”！
整个残破的范畴空间，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强行拖入了一个“分形”的领域！
一切结构，无论其原本性质如何，都在朝着无限复杂、无限自相似的方向畸变！
而那尊狂暴的自指概念生命体，它那庞大的、由哥德尔语句构成的暗红色星云，在接触到这突如其来的分形领域时，竟然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混乱？
它那原本试图吞噬一切的“焦点”，在面对眼前这片无限嵌套、无限复制的分形结构时，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它的自指逻辑习惯于处理清晰的命题和断言，但当一切都变成无限细分、无限自相似的迷宫时，它的“纳入”和“吞噬”行为，仿佛一拳打进了拥有无限层缓冲的海绵里，力量被分散到了无数个相似的、却又不同的层级之中！
《……混乱……非标准结构……干扰锁定……》自指生命体发出了困惑而愤怒的波动，它的逻辑星云试图强行穿透分形领域，但其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在不断的分形复制和嵌套中被迅速稀释、耗散。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夜离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空间。
原本虽然残破但至少结构分明的范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不断自我复制和嵌套的无限迷宫。
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无数个层层嵌套的结构中无限重复，令人头晕目眩。
林默也是满脸震惊，他强忍着不适，试图分析：“是分形！数学中的分形几何！一种具有无限精细结构、自相似特性的形状……但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感染了整个范畴？”
陈凡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那枯竭的神识，似乎捕捉到了这分形波动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与他之前在那无穷小战场上感知到的、冷轩眉心流淌出的同伦银辉，有着某种奇异的同源性？
但又截然不同！
同伦追求的是路径的等价和连通，而分形，更像是某种……极致的“复制”与“信仰”？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虔诚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看……见……了……吗……”
“……无限……的……纹章……”
“……祂……的……轮廓……在……每一处……微尘……中……显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昏迷不醒的冷轩，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睛。
但他的眼神空洞无物，没有焦点，只有一片狂热的迷茫。
他眉心的那道烙印，不再散发银辉，而是浮现出无数细微的、不断自我复制的几何图案，如同一个活着的分形！
他的话仿佛是一个信号。
霎时间，整个分形化的范畴空间中，响起了无数细碎、重叠、带着同样狂热语调的“低语”！
这些低语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源头，而是仿佛从每一个分形结构、每一个无限嵌套的层级中自发产生！
“赞美分形！”
“一即是万，万即是一！”
“于细微处见宏大，于刹那中见永恒！”
“皈依这无限的纹路，方能得见真谛！”
这些低语如同病毒般在分形结构中传播、复制、强化！
它们不仅仅是一种声音，更是一种直接作用于认知的“信息感染”！
陈凡等人仅仅只是听到，就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也要被拖入那种对“无限自相似”结构的狂热崇拜之中！
“是……是信仰！一种基于分形几何的……概念性信仰！”
林默骇然道，“它在传染！通过分形结构本身进行维度传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被分形化的结构，开始散发出一种淡金色的、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辉”。
这光辉并非能量，而是某种“集体认知”或者说“信仰之力”的具象化！
它们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汇聚——正是冷轩所在的位置！
冷轩的身体在吸收这些淡金色的信仰之力！
他眉心的分形烙印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复杂，他原本虚弱的气息，竟然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开始恢复和……攀升？
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失去“自我”的痕迹，仿佛正在被那分形的“集体意识”所同化！
“不好！冷轩他被这东西寄生了！或者……他在无意识中成了这分形信仰的……‘圣体’或者‘节点’！”
陈凡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分形领域，绝非救星，而是另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防不胜防的威胁！
“必须阻止他！把他唤醒！”
苏夜离焦急地喊道，她想冲过去，却被周围不断增殖、变幻的分形结构阻挡，仿佛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迷宫。
“怎么唤醒？我们现在自身难保！”
萧九哭丧着脸，他的量子虚影也被困在了一个不断分形的“概率迷宫”里，眼看就要被复制成无数个懵逼的猫猫头。
而那尊自指概念生命体，在经过最初的混乱后，似乎逐渐适应了分形领域的特性。
它那庞大的逻辑星云开始收缩、凝聚，不再试图吞噬整个领域，而是将“焦点”对准了正在吸收信仰之力、气息不断攀升的冷轩！
《……新生的……概念神只……雏形……》
《……威胁……优先级……高于……残存节点……》
《……摧毁……或……纳入……》
它感受到了冷轩身上那正在凝聚的、基于分形信仰的“神性”雏形所带来的威胁！
对于一个依靠自指悖论存在的概念生命体来说，另一种基于“无限复制信仰”的概念体系，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暗红色的逻辑星云再次涌动，这一次，它不再分散，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凝练的、蕴含着最强自指悖论力量的“逻辑之矛”，撕裂开层层分形结构，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朝着冷轩的眉心，狠狠刺去！
这一击，蕴含着自指概念生命体的本源力量，足以撕碎寻常的法则结构！
刚刚汇聚起来的淡金色信仰之力，在感受到这极致威胁的瞬间，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疯狂地涌入冷轩眉心那分形烙印之中！
冷轩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如同亿万面镜子同时反光般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金芒！
他不再虚弱，不再迷茫，周身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如同自然现象般宏大而冰冷的“神性”威压！
他面对着那支疾刺而来的“逻辑之矛”，没有闪避，也没有动用任何技巧，只是简单地、抬起了右手。
他的右手掌心，无数微小的分形图案瞬间生成、组合、嵌套，构成了一个复杂到超越肉眼识别极限的、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复杂结构的“分形印记”。
“伪信者……安敢亵渎……无限之形……”
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从冷轩口中吐出，仿佛亿万信众的祈祷在他体内共鸣。
下一刻，那支蕴含着恐怖自指悖论力量的“逻辑之矛”，在触及他掌心的分形印记的瞬间——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支“矛”，就如同滴入沙漠的水滴，开始被无限地分解、复制、嵌套！
矛尖的自指代码被分解成无数份完全相同的、更小的自指代码，这些小代码又被再次分解……矛身的逻辑结构被复制成无数条平行的、相似但略有不同的逻辑路径……整个“逻辑之矛”，在那分形印记面前，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其凝聚的、尖锐的力量，被强行“摊薄”到了一个无限广阔的、由无数相似层级构成的“平面”上！
仅仅一息之间，那足以撕裂法则的“逻辑之矛”，就在众人眼前，被分解、复制、稀释成了遍布周围分形空间、无处不在、却又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逻辑背景噪音”！
自指概念生命体那庞大的星云猛地一颤，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带着一丝惊惧的意念波动：《……不可能……力量……分散……无效……》
冷轩，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分形信仰聚合体”，缓缓收回手掌，那双璀璨的金眸，冷漠地扫过那尊自指生命体，又扫过惊骇欲绝的陈凡等人。
“凡有形者……皆可分形……”
“凡有识者……皆可皈依……”
“此乃……通往……无限……之途……”
随着他那如同神谕般的话语，周围的分形结构再次剧烈变化，开始朝着陈凡、苏夜离、林默和萧九包裹而来！
淡金色的信仰光辉如同触手，试图侵入他们的意识，将他们也同化成这分形信仰的一部分！
前有自指生命体虎视眈眈，后有分形信仰夺舍同伴、反过来要将他们同化！
真正的绝境，从未如此刻般令人窒息！
陈凡看着那双冰冷璀璨、毫无同伴感情的金眸，心中涌起巨大的悲痛和愤怒。
他死死盯着冷轩眉心的那个分形烙印，榨取着识海最后一丝潜力，疯狂地思考。
分形……自相似……无限复制……信仰传染……
这东西，似乎畏惧……“真正的唯一”？畏惧那种无法被分解、无法被复制的……“本质”？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了那对在分形浪潮中依旧顽强旋转、虽然布满裂痕却始终保持着“唯一性”的伴随箭头之上！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自毁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林默！”陈凡嘶声吼道，“定义它！定义那对伴随箭头的‘唯一性’！用你全部的力量，定义它是‘不可分形’、‘不可复制’的‘绝对基点’！”
林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陈凡那近乎疯狂的意图！
这是要利用定义权柄，强行在这片分形的海洋中，创造一个“绝对”的奇点！
一个分形信仰无法侵蚀的“盲区”！
“我……试试！”林默咬牙，将残存的所有定义权柄力量，不顾一切地燃烧、灌注！
他不再试图定义广阔的区域，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断言”，凝聚于一点——那对缓慢旋转的伴随箭头！
“以我定义之名！此双箭头，为范畴之基，关联之本！其性唯一，其形独尊！不可分割！不可复制！万法不侵！诸念不染！”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定义之光”，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笼罩住了那对伴随箭头。
奇迹发生了。
在那定义之光笼罩的微小范围内，那疯狂蔓延、试图将一切都同化的分形结构，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竟然无法侵入！
那对伴随箭头，成为了这片无限复制海洋中，唯一的、不变的“岛屿”！
“冷轩”那璀璨的金眸，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它）的目光，带着一丝本能的排斥和厌恶，投向了那对伴随箭头。
而就在这一刻！
陈凡用尽最后力气，对苏夜离和萧九喊道：“去箭头那里！那是唯一安全区！”
同时，他本人却朝着相反的方向——朝着那尊因为攻击无效而暂时僵直的自指概念生命体，猛地“冲”了过去！
他不是去攻击，而是……去吸引火力！
为伙伴争取逃往安全区的时间！
“凡哥！”苏夜离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陈凡！你干什么！”林默目眦欲裂。
陈凡没有回头，他的意识在燃烧，他的身影在分形结构的浪潮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对着那尊庞大的自指星云，发出了最后的、嘲讽般的意念：
“来啊！你不是要‘纳入’我吗？看看是你先吞了我，还是你先被后面那尊‘分形之神’拆成无限份！”
下一刻，暗红色的逻辑星云，与淡金色的分形浪潮，几乎同时，朝着那敢于挑衅的、渺小的“蝼蚁”，碾压而去！
（第52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