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通知犹如夏日急雨,比他预料的还要迅猛几分,昨天居委会的通知就如约而至。
他被“幸运”地分配到了大民带钢厂,工种嘛,那可是响当当的轧钢工,听起来就像是钢铁巨人手中的锤子,铿锵有力。
在这之前,风从街角的照相馆吹来了小道消息,说那里也有一批老工人光荣退休。
要招一批青年工人。
可惜啊,那是人家内部的“家族盛宴”。
职工子弟没工作的优先上桌,外边的人只能闻闻香味儿。
再看看那电子行业工厂的招工,简直是“僧多粥少”的现场直播。
凡是有点关系的亲朋好友的子弟,都有机会占一席之地。
即便剩下几个名额,就像是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星,遥不可及,更别提能落到他头上。
他听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耸耸肩,心里嘀咕,“反正都已经告别书本的海洋,成为‘社会大学’的一员了,干什么不是干呢。”
然而,等他真踏入工厂的大门,嘿,这才发现,原来不同工种的劳累程度,就像是四季的变换。
有的春风和煦,有的则是寒冬腊月,差别大得能冻掉下巴!
踏入轧钢厂的大门,一股着机油和钢铁的味道迎面扑来,耳边是机器轰鸣的回响。
他,一个书生气满满的小青年,刚穿上工装进入车间,就被“现实”这位“老师傅”上了一堂生动又“酸爽”的课。
阳光透过工厂的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汗水与光影交织,仿佛在告诉他:生活,可不只是书本上的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钢铁与汗水。
一工段是粗轧工段,车间里除了天车工还有班长是女工之外,其余都是一水的壮汉,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一群糙老爷们。
女班长二十多岁,个子不高身体很壮实。
稍稍显胖的身材圆脸型,一双大眼睛很有神。
噘噘的嘴唇谁看了都恨不得亲一口。
最引人注目之处是胸前的两座山峰,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似乎有两只小兔子要蹦出来。
他被女班长引导至一工段的第一台轧钢机前。
这里,是整个工段轧制流程的起点,为后续工序打下坚实的基础。
蔡仲园的到来,使得这台轧机的工人配置达到了规定的三人。
换上了工作服和工作鞋,戴上了劳保手套,头上的安全帽是高强度塑料制成的,此刻,他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分工人的模样。
心里盘算着,这份工作至少能省下不少鞋和衣服的开销。
机长师傅名叫臧瑞民,一个二十五岁体格健壮的男子,五短身材,每当看人时都笑容温和,给人一种亲切感。
干起活来手臂上的肌肉块块分明,如同石头一般坚硬。
他的身影在机器的轰鸣中显得格外沉稳。
另一个小伙子,与他一同在臧师傅的指挥下工作。
女班长对他说:“蔡仲园,你就在这台轧机干活,这是臧师傅。
你这么瘦怎么到轧钢厂来了,没点力气怎么干活呢。”
臧师傅马上接过话茬:“班长,我有力气,您需要的话我随叫随到,甭管用什么姿势多长时间,保证让您满足。”
女班长瞪起眼睛:“滚!再贫嘴呱舌我扣你奖金!”说完转身就走。
“班长,别走啊,我说得是真的,我妈说你这样有料的女人能生儿子,咱们再聊一会呗。”臧师傅冲着班长的背后喊叫。
班长却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蔡仲园对臧师傅说:“臧师傅您好!我新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请您多多包涵。”
臧师傅轻松地回答:“咱们这儿是冷轧钢带,这活儿简单得很,说实在的,绑块骨头,狗都能干,不难。”他边说边操作着机器。
“那我先学什么呢?”蔡仲园问道。
“你先学喂料,”臧师傅指着机器说,“钢带要一根一根接上茬口,接不上的话,轧辊上就会留下硌印,硌印痕迹多了就得重新磨辊换辊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
转眼间,一根钢带已经轧过,紧接着需要将钢带搬过来,继续轧制下一根。
每一根钢带的头尾部都是逐渐变窄的形状。
前面的钢带将要轧制完的那一瞬间,后面的钢带必须精准地插入那个变窄的空档,既不能重叠也不能脱节。
待轧的钢带,被卷成一卷一卷的,整齐地堆放在铁排架上,等着被送入轧机。
蔡仲园注视着臧师傅的动作,认真地学习着。
看到臧师傅的手臂在操作中灵活地舞动,每一次搬动和推拉都显得那么有力而精准。
听到钢带在轧制过程中发出的吱吱声,感受到机器的震动透过地面传到他的脚底。
他必须尽快掌握这些技能,成为一名真正的轧钢工人。
一排排铁架上堆叠着钢带,它们被整齐地卷成圆柱形,每一卷都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这些钢带的重量从三十到五十斤不等,厚度超过五毫米。
它们在轧机的轰鸣声中被压得更薄,然后再次被卷起,等待着下一道工序。
起初,还能勉强搬得动。
到了轧完三五十根的时候,他的手臂开始颤抖。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落在钢带上,发出细微的“嘀嗒”声。
意识到,臧师傅那轻松自如的动作背后,是多年辛勤劳动积累的力量。
那粗壮的胳膊可真是不白给。
午餐过后,他躺在长凳上,身体疲惫至极,连呼吸都带着沉重。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几乎一动不动。
工厂的食堂供应全厂职工的中餐和晚餐。
主食差不多都是馒头米饭和面条老三样,菜也分成了甲乙丙三个等级。
甲菜价格最贵是红烧肉,乙菜是半荤半素,丙菜就全是素菜,价格也很便宜。
因为工资不高,蔡仲园虽然饭量大增,几乎是原先饭量的两倍。
可是除了吃过几次乙菜,大部分都是吃的丙菜。
主食也是吃个半饱就可以了。
不敢吃饱是怕伙食费太高,没钱上交给家里。
作为男子汉,真是汉子难。
既要干活挣钱,又要省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因为已经有一段时间,他看父母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脸上总显露出疲惫的样子。
父亲有时候肚子疼,懒得去医院就自己吃几片止疼片。
最近一段时间肚子疼得比较频繁,所以吃止疼片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他自己也很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只要自己能扛过去,小毛病尽量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