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站在表叔李坤家楼下，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时间——上午十点整，表婶估计去上班了，表叔刚下夜班，应该已经休息了一会儿。
\"我打过招呼了，\"她拽了拽许哲远的袖子，\"表叔说他在家等我们。\"
许哲远拎着果篮，挑眉：\"你确定他听清我是谁了？\"
夕夕心虚地眨眨眼：\"我说'带个朋友来玩'……\"
许哲远低笑：\"行，反正突击检查都经历过了，不差这一关。\"
门开得很快，李坤已经换了身居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眼镜都擦得锃亮。
\"来了？\"他目光直接略过夕夕，落在许哲远身上，\"海军的小伙子？\"
许哲远立正敬礼：\"李主任好！\"
李坤摆摆手：\"进来吧，不用这么正式。\"他接过果篮，意味深长道，\"就是普通家访，对吧？\"
夕夕干笑两声，拽着许哲远进门，心里暗想——表叔这架势，怎么比警察查房还吓人？
客厅里，许哲远正襟危坐。李坤端着茶杯幽幽道：\"许同志觉得，我这第五腰椎滑脱该怎么治？\"
\"表叔！\"夕夕跺脚，\"人家是飞行员不是医生！\"
\"是么？\"李坤推了推眼镜，\"我看他盯你后颈椎的眼神，比我们科副主任还专业。\"
许哲远：“……”
夕夕抓起果盘里的苹果砸过去：\"您夜班上傻了吧！\"
\"你们...\"李坤接过苹果狠狠咬了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刚成年就谈恋爱，是不是早了点？\"
夕夕坐直身子，语气认真：\"表叔，我俩都早熟，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在一起的。\"她掰着手指数，\"考研、工作、定居城市——我们连三十五岁前的规划都对齐过了。\"
许哲远适时补充：\"李叔，我现在在辽市，夕夕毕业后就过来，她上学期间，我争取她寒暑假时休假。\"
\"哟，\"李坤挑眉，\"连什么时候休假都算了？\"
\"那当然，\"夕夕得意地晃了晃脚尖。
李坤突然笑出声，指了指许哲远：\"你小子知不知道，她三岁时玩过家家，就因为'丈夫'没按她安排的顺序切菜，把人家小男孩骂哭了？\"
许哲远低笑：\"知道啊，毕竟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夕夕一把捂住他的嘴，：“别瞎说…”
李坤疑惑的说：\"什么叫你看着她长大的？！\"他锐利的目光在许哲远身上刮了一遍，\"你多大？\"
许哲远耳根发烫：\"27，李叔，我承认我确实...是看着她长大的。\"他顿了顿，\"但动心思是去年她考上大学后。\"
\"哦？\"李坤抱起胳膊，\"去年才动心思，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上的是少年班？她心智成熟了年纪还没成熟。\"
许哲远战术性咳嗽：\"...那个我已经见过张叔了，去年上门见的，叔叔和婶子已经同意了。\"
\"我表哥都同意了？行吧，\"他忽然把枸杞茶推给许哲远，\"养生茶，多喝点。\"意味深长道，\"毕竟十年后她才二十八，你都...\"
夕夕见李坤还在纠结年龄差，赶紧补充道：\"表叔，许哲远跟你是同村的啊！他家就在村东头老槐树旁边，您小时候说不定还跟他爸打过照面呢！\"
李坤一愣，眉头微皱：\"村东头老许家？村东头那么多姓许的，具体哪家？\"
许哲远：\"我爸是许海峰，镇上派出所工作。\"
夕夕点头附和：\"对，就村东头那家，那片只有他爸是警察。\"
李坤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眉头微挑：\"你是许海峰的儿子？\"
李坤若有所思地打量许哲远：\"难怪看着眼熟。\"他放下茶杯，忽然笑了，\"你舅舅许凯西，高中时跟我一个班。\"
许哲远一怔：\"您认识我舅舅？\"
\"何止认识，\"李坤往沙发上一靠，\"当年我和他闹矛盾，被老师罚我俩一起在走廊站了一下午。\"
夕夕噗嗤笑出声：\"表叔，你还有这种黑历史？\"
李坤瞥她一眼：\"你舅舅后来考上经济学院，我学医，联系就少了。\"他看向许哲远，\"他现在怎么样？\"
许哲远笑了笑：\"挺好的，在深圳。\"
李坤点点头，神色缓和不少：\"行吧，既然是老许家的孩子……\"他故意拉长音调，看向夕夕，\"眼光还行。\"
夕夕耳根一热：\"表叔！\"
许哲远适时递上削好的苹果：\"李叔，吃水果。
李坤又瞥了眼夕夕，\"你俩这缘分也是够早的。\"
夕夕趁机道：\"所以表叔，您就放心吧！他要是敢欺负我，全村人都得替我揍他。\"
李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摇摇头：\"行吧，毕竟许凯西是你舅舅……\"他故意板起脸，\"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俩耽误正事——\"
\"不会的！\"夕夕立刻保证，\"我们连未来十年计划都列好了！\"
许哲远也认真道：\"李叔，我会照顾好她的。\"
李坤看着两人，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中午留下吃饭吧，我给你们露一手。\"
夕夕欢呼一声，许哲远则悄悄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刚摆上桌，夕夕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表叔，今年暑假…我可能没法跟您实习了。\"
筷子停在半空，李坤抬眼：\"怎么？嫌我骨科太累？\"
\"不是！\"夕夕连忙摇头，\"化学武器研究所要我过去协助研究…\"
李坤刚夹起的排骨\"啪嗒\"掉回盘子里：\"化学武器研究所？！\"
\"嗯！\"夕夕眼睛亮晶晶的，\"他们看了我改良的提神剂配方，特邀我去参与刺激性非致命武器的研发！\"
许哲远想起那瓶“生化武器”，一本正经地接话：\"她研发的提神剂，效果有点猛，放倒了一整个宿舍楼的空军。\"
\"许哲远！\"夕夕在桌下踹他一脚，\"哪有那么夸张！就…就几个飞行员吐了而已！谁知道他们空军的人鼻子那么灵……
李坤的眼镜片闪过一道锐光：\"展开说说。\"
夕夕硬着头皮解释：\"就是过年闲来无事，帮奶奶改良了一下提神剂…加了点特殊的提神成分…\"
\"比如？\"
\"呃…高浓度薄荷脑…芥末提取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一点点鲱鱼罐头精华…\"
餐桌\"咚\"地震响——李坤的汤勺掉进了碗里。他缓缓转向许哲远：\"你们海军…管这叫提神剂？\"
许哲远战术性咳嗽：\"空军那边给它的代号是'臭鼬-7'…\"
夕夕突然掏出手机：\"表叔你看！化学所改良的版本可温和了…\"
李坤猛地按住她手机：\"千万别在我家试！你说说你，医学不好吗？非要去搞什么化学武器！\"
\"表叔，\"夕夕调出邮件，\"他们看中的是我对嗅觉神经的研究，想开发新型驱散剂。\"
李坤接过夕夕的手机看了一下，最后说：\"行吧，也算是个创新。比你爸当年往校长茶杯里倒风油精有出息！\"
夕夕小声嘀咕：“我爸还干过那么猛的事，没听说过啊！”
李坤夹了一筷子青菜，抬眼看向夕夕：\"大二该选专业了吧？临床还是生物？\"
夕夕咬着筷子尖，犹豫道：\"我觉得我中医还行，拿手术刀还是算了……\"她顿了顿，\"而且我们学校临床专业排名一般，所以我想选生物。\"
李坤挑眉：\"生物？以后想搞科研？\"
夕夕点点头：\"嗯，我对细胞分子方向挺感兴趣的，而且生物专业以后出路也多，考研转基础医学或者药学都行。\"
许哲远在一旁插话：\"她实验室泡得比图书馆还勤，还经常调配一些新型试剂。\"
李坤哼笑一声：\"行啊，总算没盲目跟着我学骨科。\"他给夕夕盛了碗汤，\"不过生物这条路可不好走，想清楚就行。\"
夕夕接过汤碗，笑嘻嘻道：\"放心吧表叔，等我以后研发出新药，第一个让您试用！\"
李坤作势要敲她脑袋：\"臭丫头，拿我当小白鼠？\"
许哲远低头扒饭，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夕夕谈起未来时眼睛发亮的样子，比窗外的阳光还耀眼。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许哲远正低头洗碗，动作利落得像是常年做惯了一样。
李坤喝了口茶，看向夕夕：\"一会儿真不用我送？\"
\"不用，\"夕夕摇头，\"我们行李还在酒店呢，待会儿得回去拿。\"
李坤点点头，又问：\"佐佐佑佑在老家怎么样？没闹翻天吧？\"
夕夕笑了：\"他俩跟大年玩疯了，说是下周回来。\"
\"这俩臭小子，\"李坤哼了一声，\"连个电话都不打，白养这么大了。\"
夕夕揶揄道：\"表叔，您这是想他们了？\"
李坤瞪她一眼：\"谁想他们！我是怕他俩把爷爷奶奶累着！\"
正说着，许哲远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洗好了。\"
李坤上下打量他一眼，难得没再刁难，只是淡淡道：\"下次来提前说，我让你表婶多做几个菜。\"
许哲远嘴角微扬：\"好，谢谢表叔。\"
夕夕眨了眨眼，有点意外表叔的态度转变，但也没多问。
窗外阳光正好，三人又聊了几句，夕夕便拉着许哲远起身告辞。
李坤送他们到门口，突然拍了拍许哲远的肩：\"当兵的人，说话算话。\"
许哲远神色一正，点头：\"您放心。\"
夕夕听得一头雾水，但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表情，也没多问，只是挥挥手：\"走啦表叔！\"
门关上后，李坤站在玄关，看着手里的茶杯，轻轻哼了一声：\"臭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而楼下，夕夕正拽着许哲远追问：\"表叔跟你说什么了？\"
许哲远笑而不语，只是牵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