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晨的目光与那【祖龙意志投影】如同燃烧恒星般的眼眸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物理层面的撞击,而是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龙族自诞生以来的全部历史、所有先祖的咆哮与低语、一切荣光与悲怆……所有的一切,都被压缩成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到足以压垮星辰的恐怖意志洪流,蛮横无比地、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精神防御,直接灌入了他的灵魂之海!
“唔!”
苏晨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甚至比在心火熔炉中最痛苦的时刻还要难看!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变成了一叶置于狂涛怒海之中的孤舟,随时都会被那来自四面八方、无穷无尽、浩瀚无边的巨浪彻底倾覆、碾碎!
太庞大了!太古老了!太……纯粹了!
这股意志,与【熵怨使徒】那种混乱疯狂的恶意截然不同,也与【转轮之瞳】那种冰冷漠然的秩序规则完全不同。它更像是一种……本源!一种孕育了万千龙族、定义了“龙”之存在的、至高无上的源头!
在这股意志面前,苏晨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甚至……那么“异类”!
他能“看”到,那意志洪流中闪过亿万龙影——有翱翔于太古星空的元素巨龙,有盘踞于深海巨渊的覆海龙王,有穿梭于时光长河的幻灵龙祖,有守护着大地脉络的磐岩龙神……每一道龙影都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威严与力量,它们共同构成了这浩瀚的龙族史诗。
他能“听”到,那意志洪流中回荡着无数龙吟——有开天辟地般的创世之吼,有抵御外敌时的愤怒咆哮,有传承知识时的智慧低语,有面对终结时的悲怆长鸣……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足以让任何灵魂迷失其中的宏大交响。
他能“感受”到,那意志洪流中蕴含的情感——骄傲、威严、愤怒、守护、传承、牺牲……以及最核心处,那份对生命本身的、近乎偏执的热爱与肯定!
而正是这份极致的、纯粹的、属于“龙”的本源意志,如同最敏锐的探针,瞬间就锁定了苏晨【星烬龙魂】中那些“不和谐”的音符!
首当其冲的,便是【灰烬之心】!
嗡!在接触到那浩瀚龙威的瞬间,【灰烬之心】如同受到了天敌般的刺激,本能地剧烈收缩、颤抖!一股冰冷到极致、要将一切都拖入永恒死寂的意志疯狂涌动,试图抵御、排斥那股充满了“生命”、“火焰”与“创造”意味的龙族本源!
然而,在这如同太阳般煌煌的祖龙意志面前,【灰烬之心】的力量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错误”!它就像是一块投入熔岩大海的寒冰,非但无法冻结周围,反而被那无处不在的浩瀚龙威死死压制、包裹、甚至……试图“净化”和“抹除”!
苏晨清晰地感觉到,【灰烬之心】传来一阵阵濒临破碎般的尖锐刺痛!它与熔火之力刚刚达成的脆弱平衡,在这股外来意志的强行干涉下,再次出现了剧烈的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紧接着,是那枚【使徒】印记!
这枚代表着外部“秩序之源”的烙印,在接触到纯粹的祖龙意志时,也同样引发了强烈的排斥!祖龙意志似乎本能地厌恶这种来自“域外”的、试图干涉此间规则的“标记”!一股无形的、充满了古老威严的力量如同磨盘般,开始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试图将这枚印记从苏晨的灵魂本源中剥离、碾碎!
苏晨闷哼一声,灵魂再次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被两大神只同时争夺的战场!一边是浩瀚无边的祖龙意志,试图净化他体内的“异种”力量;另一边,【灰烬之心】和【使徒】印记则在拼命抵抗,试图维护自身的存在!
就连那刚刚与灰烬达成平衡的【熔火之力】,在这纯粹的祖龙意志面前,也显得有些“黯淡”!虽然同属龙族力量体系,但其本质中的“毁灭”与“狂暴”,似乎也与祖龙意志核心处那份更加宏大、更加倾向于“守护”与“传承”的意志,存在着某种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冲突!它虽然不像灰烬和使徒印记那样被直接排斥,却也感受到了一种源自上位者的、无形的压制!
内外交困!
苏晨感觉自己的【星烬龙魂】仿佛变成了一个被无数力量疯狂拉扯的破布袋,随时都可能彻底四分五裂!他那刚刚在心火熔炉中淬炼得无比坚韧的意志力,在这如同天地倾覆般的恐怖压力下,也开始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视野开始模糊,耳边的龙吟仿佛变成了刺耳的噪音,意识如同即将沉入深海般,变得越来越沉重。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那浩瀚的意志一点点“同化”,即将失去自我,彻底融入那无边无际的龙族历史长河之中,成为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不行……”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丝。
他猛地调动起【星烬龙魂】中,那属于“龙魂”本身的最核心、最纯粹的力量!那是源自小家伙的、一脉相承的神龙之力!虽然相比于浩瀚的祖龙意志如同溪流比于江海,但它同样纯粹!同样高贵!
“昂——!!!”
仿佛是感受到了宿主的危机,一声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充满了不屈与骄傲的龙吟,自苏晨灵魂最深处响起!那是属于青龙的意志回响!
以这丝纯粹的龙魂之力为“锚”,苏晨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试图稳住自己那如同狂风中孤舟般的灵魂!他不再试图去对抗那浩瀚的祖龙意志,因为他知道那是螳臂当车!他也无法去压制体内的冲突,因为那只会加速自身的崩溃!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
守住自己的意识!守住自己的“存在”!守住那份属于“苏晨”的、独一无二的印记!任凭外界的意志洪流如何冲刷,任凭体内的力量如何冲突,他必须死死地守住那最后一点属于“自我”的火种,不被同化,不被磨灭!
这是一种比心火熔炉中更加痛苦、也更加绝望的煎熬!如同一个凡人,试图在星辰崩塌、宇宙生灭的宏大背景下,仅仅为了证明“我存在过”而进行着徒劳却又悲壮的挣扎!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额头滑落,瞬间又被无形的压力蒸发。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膝盖甚至开始微微弯曲,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威压而跪倒在地!
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深灰色瞳孔,光芒也在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先抑……
这极致的压制,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沉闷、最令人窒息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苏晨的灵魂之上,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