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祠堂的青铜兽首香炉吞吐着血色烟霞,烟丝缠绕在三十六盏人皮魂灯上,将战魁与星璃的灵位映得忽明忽暗。凌天羽指尖刚触及供桌,刻着\"不肖子孙慕容璃\"的牌位突然渗出黑血,血珠坠地凝成司徒冥的独眼蛊虫,虫腹裂口处传出星璃及笄那日的哭喊:\"父亲,祠堂地砖在吃我的影子!\"
冷月白发末梢的星火突然暴涨,化作观测冠冕虚影笼罩灵堂。冠冕触及房梁的刹那,四壁悬挂的祖器尽数苏醒——青铜戈表面浮出星璃十二岁时的掌纹,兽面罄内回荡着战魁临终前的捶打声。最骇人的是正中那面饕餮纹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众人倒影,而是三百年前血祭现场的残魂。
\"清儿别看!\"凌天羽转身欲遮苏婉清双目,却见她重生后的琉璃右臂已插入供桌裂缝。臂上《水月谣》刺青突然活过来般游动,化作母亲抚琴的虚影按向铜镜:\"璃儿,潮声要断了...\"琴音触及镜面时,整座祠堂突然翻转,露出底部深不见底的魂井。
魂井中升起的不是阴气,而是凝固成琥珀状的记忆碎片。最大那块琥珀里,星璃正被慕容天按在青铜砧板上,战魁的锻造锤悬于女儿眉心三寸。\"父亲,动手吧...\"少女瞳孔倒映的却不是恐惧,而是祠堂地下暗藏的《天衍诀》真本——那书页正在吸食她的魂血。
冷月突然呕出带星砂的血,混沌核心戒指在指间崩开裂纹。她双掌按向魂井边缘时,井壁突然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每只手掌都攥着截战魂族工匠的指骨:\"观测者...叛徒...\"骨节摩擦声汇聚成诅咒,在灵堂凝成司徒家独有的噬魂音域。
苏婉清的天衍之眼突然暴睁,重瞳中射出净世之光。光芒所及之处,魂井中的记忆琥珀接连炸裂,迸发的不是碎片而是星砂——每粒砂都刻着母亲临终前用潮声写下的谶语:\"清儿,以心为耳...\"当最后粒星砂坠入琉璃右臂时,供桌下的青砖突然翻涌如浪,砖缝间钻出九条锁链缠向冷月脚踝。
\"血饲三百年,该还债了!\"慕容天的残魂从铜镜中踏出,手中握着的竟是冷月前世折断的玉簪。簪尖划过虚空时,祠堂四壁的祖器突然调转方向——青铜戈刺向苏婉清后心,兽面罄震出篡改版《水月谣》,饕餮铜镜则将净世之光扭曲成噬魂蛊丝。
凌天羽脊背的《开太平》纹路离体游走,在虚空凝成初代阁主未被污染时的虚影。虚影指尖点在铜镜背面,镜面映出的不再是惨相,而是战魁在祠堂地下刻反咒的画面:老人以头骨为凿,在青砖上刻满\"星璃\"之名,每个字都渗入慕容天嫡系子孙的魂血。
\"父亲...\"冷月突然纵身跃入魂井,白发缠住战魁遗留的青铜凿。当她将凿尖刺向自己眉心时,祠堂地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铮鸣——三十六盏人皮魂灯尽数炸裂,灯油凝成三百战魂族工匠的灵体,他们以指骨为笔,在虚空写下血淋淋的《天衍诀》补遗:
**魂灯照影,观心见性。
血饲非道,星砂证名。**
慕容天残魂突然尖啸,玉簪爆成漫天蛊丝。蛊丝触及冷月额间星砂的刹那,魂井深处升起青铜棺椁——棺盖表面赫然刻着初代阁主与战魁的并排灵位,位牌缝隙间卡着星璃周岁时抓到的星辰铃铛。
\"原来如此...\"苏婉清琉璃右臂突然插入棺椁缝隙,臂上《水月谣》刺青化作潮汐锁链,\"慕容天,你连自己的女儿都算计!\"锁链绞碎残魂时,棺内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战魁用三百年阳寿换来的《混沌炼魂诀》真本。
当最后缕蛊丝在净世之光中消散时,众人发现已身处苍澜山脉的观星台。冷月凝视着掌心成型的灵魂契约,忽然将其按入凌天羽的《开太平》纹路:\"从今往后,我的魂灯分你半盏。\"
山风掠过苏婉清重生的右臂,掀起她袖口若隐若现的刺青——那刺青边缘的司徒家骰子纹正在净世之光中消融,露出母亲怀抱婴孩哼唱《水月谣》的轮廓。而在他们脚下的深渊里,青铜棺椁转动的声响,正与远方混沌海的潮声悄然共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