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的?”杨山脱口而出。
“坐火车,然后坐汽车。”
丁芸身穿着娄晓娥宽大不少的衣服,不过身量不矮,倒也撑的起来。他看上去黑了不少,也有些憔悴,说话没了以前的傲气,但骨子里的傲劲儿依然在。
“噗嗤!”旁边的娄晓娥忍不住笑出声,“不是一家人,真不进一家门,连回答问题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额~~~,你别看我,有人把她送到了谭氏酒楼,一句话都没留下,她只说要见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山又扭过头看向丁芸,这姑娘从小就被捧着待在象牙塔里,虽然智商超高,但情商基本都围绕着x轴上下小幅波动,是谁帮她过来的呢?
丁芸看着杨山问询的目光,也没说话,拿出一封信和一袋资料。
杨山打开信,上边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我忍痛割爱,终于帮你找到女朋友了。”
虽然没有署名,但那俊朗的字迹非常好辨认,是杨山高中班长+同桌:严力。
杨山的脑子开始飞转,严力曾经和他提到过,他父亲是燕大学生,抗战爆发的时候随学校疏散到昆明继续上学,毕业后去了重庆。在那里碰到了一位牛人老乡,然后就被发展了过来,一直跟随到建国,后来从事统战工作。
那个时候杨山就开始使劲查资料,推测他老子到底是抱上了谁的大腿,没多久就确定了,南天王。
这位大人物可以说是政坛常青树,即使在风潮期的日子也远比其他人好过,一直到改开后都处于核心层。难怪严力他们家一直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事呢,有人护着就是不一样。
至于严力和丁芸的渊源,还得从杨山说起,他曾经想把两人撮合到一起呢,谁知道剔头挑子一头热,当然没下文。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严力摸准了丁芸的心思。
翻开那袋资料,杨山都有些嫉妒了,这是丁芸的身份档案,从小学到大学全部齐备,甚至连各种获奖荣誉都有,包括她写的那本《趣味数学》上、下册的记录。
她是通过正规手续进入香江,严力帮她杜撰了个莫须有的亲戚,让她以投亲靠友的名义过来的。真没想到,严家居然还有这样的能量。
“你怎么知道我来香江了。”
丁芸撇了一下嘴,“很难猜吗?走之前,你在学校图书馆天天查这边的地理、气候信息,连水文资料你都看过不只一遍。”
杨山揉揉鼻子,他当时防着别人,却没太留意身边的跟班,还是太大意了,“如果没他帮忙,你准备怎么来这里?”
“反正我能想出办法来,大不了和你一样,翻梧桐山。”丁芸把眼前的一缕头发抿到耳后,有些气鼓鼓的说。
杨山摇摇头,要真走到那一步,估计丁芸有很大概率会出事儿,以后还真得好好谢谢严力了。
搞清楚了眼前的事情,杨山看向于莉,想知道她是什么态度。上午就得罪过她一次,现在来真的了,这事儿实在是.......,太狗血了。
看到杨山投来歉意的目光,于莉站起身,“你以后就和她还有那台机器过日子吧。正好,你们都是学电子的,以后游戏都能玩到一起。我带着孩子自己过。”
说完,也不理众人,径直抱着杨程上楼去了。
杨山捂着脸想追上去,却被娄家大嫂和二嫂拦住了,使了个眼色让杨山留下,她们两个跟着上楼了。
于莉这个苦主一走,客厅里气氛立刻就轻松了,娄老二竖起个大拇指,“红颜知己不顾一切追随左右,杨老弟艳福不浅啊!”
杨山少有的没有回嘴,他以前还想幸灾乐祸的看娄家内部因为家产闹矛盾,没想到自家宫斗的戏码倒被看了个干净,现大眼儿了。
娄宏钜忍不住插了一嘴,“这是应了小师妹下山来找师兄的典故啊,小姐姐,你学的也是电子工程?我们学校开学后也要开设电子专业......”
还没说完呢,就被娄世忠打断了,“胡说什么呢,滚到楼上去。”
现在《笑傲江湖》连载已经进入尾声,小师妹的结局是什么众所周知,嘴上都没个把门的。
娄宏钜被吓的一哆嗦,快步离开了。
娄老二在后边半开玩笑的叮嘱,“那不是小姐姐,别看你们年纪差不多,以后见了要叫小婶子,哦,叫小姨也行。”
说完后,娄世孝不由得摇摇头,这叫法还真不好定,不知道该从杨山这边论还是从于莉那边论。
娄振华也挥挥手,让小辈儿的人全都离开,一个个的吃瓜吃到饱,下边的事情不适合让他们听到,“贤侄,这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啊?”
杨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哪儿知道怎么办,坐下来喝了口茶,对丁芸说,“你先说说家里的事情吧。”
这些事情丁芸知道的也不多。
杨山走后,她老实按照杨山的交代,回家待了一段时间,躲过最乱的几个月。这期间大批的学生离开校园,包括滞留的61、62、63级学生。直到工宣队进驻、平息风波后她才又回到水木。小将作为一个独立的ZZ组织,正式退出舞台。
校园虽然平静了,但是斗争依旧在继续,正常的学习秩序还是没有恢复。
她在学校混到了今年5月,跟着学校的剩余学生和教职员工一起疏散到江西。在路上碰到了已从燕大毕业并留校任职的严力。
燕大同样要疏散去江西,两个学校的校址离得不太远。
严力虽然外表模样像老学究,可不像丁芸那么不通世事,三两句话就问出了杨山的去处,还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就在6月底丁芸毕业的时候,托关系帮了她一把。
“你哥知道你来这里吗?”
丁芸点点头,“我走之前给他去了封信,告诉他了。”她又仔细想了想,还有什么和杨山有关的事情,“哦,对了,那个崔志,就是你在学校劳动队时候的队长,他死了。”
杨山听到后沉默不语,崔志怎么死的他也不想问,反正就是闹腾的呗。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叹息了一声。
“贤侄,北边的情况真的有那么危急吗?学校都开始疏散了,这不和30多年前一样了?”娄振华忧心忡忡。
3月份北边和更北边在冰天雪地里的一个岛上小规模打了一场,影响非常大,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真正开打。两边都是有院子单的,一旦真打起来全世界都有可能跟着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