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山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他随身藏着的一卷钱,估计有个几百块,“下次再碰到他,你就说等我回院后找他商量。这些钱你收好,以后你也别回院里了,就住你父母那里,等我的事情弄完后再说。学校这边也没想拦着我不放人,就是现在我的事情没人管,要等些日子。”
于莉看到那么多钱只是惊讶了一下,没有多问,接过来收进了衣服里。然后犹豫着说出了她这次来的目的,“海棠和我妈说要和你断绝关系,说你是落后分子,会拖累全家的。”
“嗯,断绝就断绝吧,别连累的她连对象都找不到。”
杨山才不在乎,这年头断绝关系的多了去了,没落井下石就算有良心。在老家的时候,他就要求大哥、二哥全家和他断绝关系,这样的话,他们好歹在村里能正常过日子。
杨山最关心的是于莉的态度,“你是什么想法呢?”
“我听你的。”于莉低声说,又忍不住抱怨,“你也是的,当初怎么那么快就认了,你要是说啥都不知道,现在事情没准还有转机。”
杨山明白她的意思,如果那时候他一问三不知,死活不承认,估计四机部还是会接收他的。
不过这对杨山来说没啥区别,即使还能回到单位,以他不清不楚的身世,也没法再从事以前的工作了,毕竟那个职位不是非他不可。到时候估计也只有打水扫地的活儿等着他。
他的理想,他的志向全都泡汤了。
最关键的是,在那一刻,他深深的感受到了系统的恶意,因为这一劫是他根本就躲不过去的坎儿,不论如何都会爆的。
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感觉就是身处游戏之中,这是一个剧情必选项。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也就无所谓了,承认就承认呗,局面还能再坏点不?
既然这是个游戏,那不妨干脆玩个大的,即使没玩好,说不定还有读档重来的机会呢!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想不想和我断绝关系?”杨山认真的问。
于莉抬头瞅了眼,“干嘛要和你断绝关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一个月还能赚23块钱呢,大不了我养你,以前你没钱的时候不也是我补贴你吗?”
杨山松口气,看来还没到各自飞的时候。不过他现在已经有了些打算,就是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跟着。
“过段时间我的档案关系会转到街道办,然后很有可能会被下放到外地,如果是这样,你要跟着去吗?”杨山试探着问。
“去,在这里我都快成过街老鼠了,连在金鱼胡同那边都不招人待见。”于莉毫不犹豫的说。
杨山用更低的声音问,“那......,如果我要去更远的地方呢?”
“去哪儿?”于莉迷糊了。
“去南边,娄晓娥去的地方。”
于莉的眼睛顿时就竖了起来,“你去找她干啥?你们是什么关系?”
额!似乎是歪楼了,这种时候也会冒酸劲儿?
“没什么关系,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得找个相熟的人帮下忙么?”杨山有些尴尬。
于莉脑子转过弯来了,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大概知道娄晓娥他们一家去了哪儿,“你能有办法去那里?”
“我在想办法,你要愿意就一起。”
“哦~~~,是不是我要是不愿意,你就找别人去了?”于莉一副审视的表情。
杨山这个急啊,自家媳妇智商没点对地方啊!
看到杨山面色不对,于莉终于回到正题,“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想呢,以前你不是和我说如果被分到偏远山区,你也打算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吗?”
“不一样了,现在的身份低人一等,到哪儿都会被人另眼相看。而且......,”杨山叹了口气,也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且有了这两年的工作经历,有了那些心气儿,我很难让自己再安心混日子,总是不甘心。”
于莉咬了咬嘴唇,“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好好锻炼身体,恢复到你前几年一天走几十里路的状态,等我消息就行了。”杨山终于拿到想要的答案,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轻松下来的杨山带着于莉在水木校园里逛了一下午,现在学校除了几个紧要的位置,其他根本没人管,随便玩。
临走的时候,杨山把于莉带到了宿舍,让她带走一些抄家后返还的物品,顺便还气气陈彻,让这位光棍汉自己解决去吧。
看到杨山在这里过的不错,甚至比自己还悠闲,于莉也放下心,回去继续干洗床单的活儿。
杨山的到来,仿佛是往劳动队11组这潭死水中扔了一块石头,把所有人都激活了。
尤其是一打四完胜(嗯,那个宿舍意外多了个人),一战成名后,所有组员都得意洋洋的,包括那个被杨山揍的鼻青脸肿的小子,仿佛是跟对了大哥一样。
这帮人已经完全了没有以前大学生的矜持和稳重,被踩到烂泥以后个个都是一身的戾气,有了杨山这个能打的组长撑腰,他们在整个劳动队里都横着走,就差欺男霸女收保护费了。反倒是杨山郁闷不已,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建立了个堂口。
陈彻在开打的时候躲在杨山背后压根不敢出手,但不妨碍他到处宣扬,把杨山描述的仿佛战神一般,即使杨山嘲笑他是个怂包也没在意。
就连小将司令部的战斗队都向杨山抛来了橄榄枝,邀请他成为编外人员。不过杨山对这种炮灰角色毫无兴趣,连个双花红棍的职位都不给,糊弄谁呢。所以他以自己身世复杂、不够资格为由谢绝了。
“杨山,明天战斗队要去地大那边进行联合演练。你去看不?”陈彻激动的冲进图书馆,来到了杨山桌前。
“不去,没空。”杨山头都没抬,“你也别去,别忘了你的身份,跟着人家混能有好果子吃?”
“我又没说参与,就是观摩一下。”陈彻撇撇嘴,他的心态恢复的不错,又开始像一年前他家还没出事时那样到处串联了。
“你们两个,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是图书馆吗?出去在外边罚站半小时。”一个身穿绿军装的小将敲着桌子厉声道。
劳动队的人就是没人权,来个小将就能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