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山回到他的帐篷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呢,队长进到了帐篷宣布上级通知。这次的彩排非常成功,所以阅兵指挥部适当放宽了接下来几天的训练强度,每天只要四小时的训练保持状态即可,其他时间各队可自由安排。
瞬间帐篷里就热闹起来,大家也不困了,都在商量着怎么利用自由时间。杨山躺在已经散发着馊味儿的地铺上,喃喃的说:真想洗个热水澡啊。
咦?这个主意不错。和杨山同年级的魏力马上表示同意,说一定要去洗热水澡,冲了个月的凉早就受够了,最好是那种有池子的能泡澡的地方。一说到泡澡,这帮京城的崽子可都是有瘾的,纷纷表示同意。今天的队列训练是在下午,现在就可以去的,所以大家的眼睛都转向了韩宁,他家就在附近的镇子里。
韩宁点点头,回答说他知道澡堂子在哪,不过现在时间太早了,可能还没开门。
班长很有担当的一挥手,“现在就出发,早去早享受,晚了怕是只能在泥塘里洗了,今天所有训练队都是休息的。”
于是众人也不管累不累,一起在嬉闹声中向镇子进发。
9月最后一天的夜里杨山是在营地里度过的,不出所料,他又一次错过了回归。
国庆日凌晨四点,杨山起床洗漱,收拾行李,今天训练营就要解散了,他们也将在八个小时后解散。早饭后,班长带领大家拆解帐篷,并把所有组件都交还给指挥部。
五点钟,杨山登车前往集结地,一切都和彩排一样。当然这次教官在集结地收集完个人物品后,会交给学校的负责人,由他们直接带回学校。
七点,杨山又一次坐到了那个位置,非常的精确,杨山甚至找到了前几天他用武装带上的卡扣在地上刻出来的字:1959。
这一次光线充足,杨山可以把王府井的景色一点一滴的全都印在脑子里:王府井百货大楼就在他的右后边,是这附近最高的建筑;右手边是儿童电影院,杨山不知道这个电影院以后还在不在;左手边的位置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东方新天地,当然现在还不存在,也不叫这个名字,斜后方是图书大楼。
今天整个长安街附近区域都戒严了,所有商店关门,道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警察和军队的巡逻队,不过路边的便道上和建筑物的窗户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的关注点都是杨山前边的海军方阵。
杨山伸着脖子向前方张望,那边的海军方阵也像他们一样坐在地上等待出发。不过不论是坐姿还是精气神,这些军人都明显高出自己这边的学生们很多。再加上那帅气的海军军服,更是衬托出自己这边的不堪。也难怪看热闹的人都往那边了望,就是杨山自己,他都觉得即便是坐在地上的方阵,也照样威风无比。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天气热,杨山很快就喝完了壶里的水,等到上厕所时间,杨山又忙不迭的往厕所跑,看来在这种重要的时刻,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该紧张还是紧张。等到上午9点的时候,参加检阅的所有队列都起身列队站立,热闹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周围的嘈杂声逐渐小了,周围观看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也不再来回走动。挤满了人的整条街道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这一时刻仿佛连风都停了。
在紧张不安的等待中,杨山听到从路边的喇叭里传出讲话声音,紧接着就是国歌奏响和礼炮轰鸣声,庆典开始了。
此时的杨山已经全身是汗,一小时的站立似乎比跑5公里越野都累,他完全没有听清喇叭里说的是什么,脑子里只是反复的回转前几天演练是的情景和教官提到的主意事项,深怕自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魏力突然碰了碰他,然后小声的对他说,“检阅车要过来了,可惜咱们还是啥都看不见。”
杨山点点头,凝神往长安街那边看去,前边海军方阵已经移动到了长安街的一侧,横向密集列队等待检阅,密密匝匝的人墙把视野堵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逐渐响亮的口号声来猜测检阅车的位置。
突然,前方受阅官兵震耳欲聋的万岁声响彻云霄,杨山所在的学生方阵的激动气氛也瞬间达到顶点,大家不由得跟随着前方的声音一起呼喊起来,杨山也受到这样的气氛感染,兴奋无比,刚才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在海军方阵出发后,站在路侧第一列的杨山终于看清楚了参阅的车辆方阵,尤其是轰隆隆的坦克编队开过的时候,那排山倒海的气势震撼到了周围的所有人,杨山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陆战之王的雄浑气势,心潮炸裂,原本觉得59式坦克不过尔尔的穿越者心态荡然无存。
又过了几辆游行彩车之后,民兵师的几个方阵就开始向长安街路中央集结列队,这时候空中编队正好从头顶飞过,发动机发出的噪音由东向西覆盖了整个游戏队伍。歼击机编队的飞行高度非常的低,杨山甚至感觉发动机卷起的气流都吹乱了他的头发,当然他自己也明白,这是错觉。
过了一小会儿后,杨山又有了下雨的感觉,他不由的斜着眼睛看向了没有挎枪的那个肩膀,这次不是错觉,细小如针尖般的油点确实落在了他的肩头,这是飞机上的燃油不完全燃烧的残留物,因为飞行高度太低,还没有来得及挥发干净。
只要是在物资充裕的年代,杨山肯定会把这件衣服收藏起来,作为以后吹牛打屁的谈资。可是现在,这件衣服是他唯一不打补丁的衣服,他有些哭笑不得。
杨山也顾不上心疼全新的白衬衣,他把精力都集中在了队列上,这一次的调整时间更少,几乎在踏步的同时,方阵就向前行进了。
……
走在前往疏散点的路上,杨山也放松了下来,经过刚才将近30分钟的队列行进,他感觉到一些疲劳,但心里更多的是沮丧。
这次他们的表现并不好,杨山在行进中能够明显感觉出横排没有在同一条线上,虽然差幅不大,但在远处观望的话一定是非常明显的。也许是因为紧张的心情,也许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影响到了步伐节奏,也许是高热的气温加大了众人的疲劳感,反正这一次他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周围的同伴也同样的心情低落,大家都是低着头默默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到了疏散点后,杨山把步枪交了上去,队伍就地解散。
杨山抬眼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长出了口气,想把沮丧的心情也都呼了出去。过去的就过去吧啊,自己也尽力了,世上的事情总不会那么完美的,重在参与,重在参与,杨山这么自我安慰着。
向北的街道上都是身着各式服装的疏散人群,他们之前分属不同的方阵,现在混在一起,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能说上几句,嬉笑吵闹声不绝于耳。杨山随着周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流向着学校走去,他要去那里取回他的行李。李宇哲过来推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约定的时间,然后就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朋友聚会游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