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梦轻掩朱唇,压低声音道:“嫔妾听说,冷宫的枯井里头有不少尸体,娘娘不妨去查一查这贵妃的宫里可少了多少宫女?”
如今的她还不能对抗贵妃,可皇后却是有能力的,就看她能不能利用好这次的机会了。
而且,皇后总是利用她去膈应贵妃,她也要让皇后知道她是有更大的作用的,可不能这么早就被玩儿死了,她不仅不能轻易地将她推出去当刀使,还要保护她庇佑她。
顾凤梧眯了眯眼睛,这苏明嫣手里头有人命她是知道的,可是没有证据啊?
顾凤梧看着茶汤里浮沉的银毫,眼神冷了几分:“你可莫要胡说,冷宫枯井里头的尸体,和贵妃有什么干系?”
阮清梦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拐着弯地问她可有证据,或者是,如果没有证据,该怎么把这些人命安在贵妃的头上。
阮清梦说道:“娘娘明鉴,嫔妾岂敢妄言。嫔妾听闻苏家祖上在栖霞渡一带,那里靠近南胤国,所以很多风俗也是接近。”
“南胤国那里有人亡故之后,不会超度亡者,而是会用镇魂符镇魂香压镇亡者的魂魄。”
顾凤梧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阮嫔倒是见多识广。”
阮清梦瞧着皇后这是上钩了,继续说道:“嫔妾不过是偶然听父亲提起过,据说南胤国的镇魂之术,需以朱砂画符,配以特制的沉香。”
顾凤梧状似随意地抚了抚鬓边的凤钗:“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贵妃宫中似乎常年燃着一种异香,她每回来本宫这里请安时,都熏得人头晕。”
阮清梦适时露出惊讶之色:“莫非……就是镇魂香?”
阮清梦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惧,指尖微微攥紧了帕子,声音轻颤道:“嫔妾曾听闻,这种香若是日日焚烧,可令亡魂永世不得超生,如此一来,宫里会不会有很多邪祟?”
“娘娘,宫里近来夜半常有异响,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说瞧见了飘忽的白影,嫔妾……嫔妾实在是惶恐不安。”
阮清梦觑着皇后的神色,继续引导:“娘娘可要请护国寺的高僧进宫做场法事?一来超度亡魂,二来……也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顾凤梧若有所思:“此事本宫自有主张。你且安心回去,莫要声张,此事本宫定会严查,决不让你们被邪祟缠身。”
阮清梦立刻垂首,恭敬道:“嫔妾明白,嫔妾定当谨言慎行。”
她福身一礼,低眉顺眼道:“嫔妾告退。”
顾凤梧看着寝宫门口,阮清梦离开的方向:“这阮嫔倒是比本宫想的要聪明通透。”
她转头对檀心说道:“去告诉敬事房,往后其他妃嫔侍寝的日子,不必再提醒皇上顺道去金宁宫瞧阮嫔了。”
既然她是个有用之人,也不必让其他的妃嫔觉得阮清梦是故意抢她们的侍寝,不必这么早的让她成为众妃嫔的公敌,她还需要她给她出更多的主意,帮她做更多的事情。
檀心会意,低声道:“娘娘是想护着阮嫔?”
顾凤梧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不过是惜才罢了。”
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她既能看出贵妃宫里的蹊跷,又能不着痕迹地把制造证据的方式告诉本宫,这份心思……若是过早折在后宫倾轧里,岂不可惜?”
昨儿贵妃借着献贺礼那般羞辱她,她正好想要动手对付贵妃,阮嫔就献了计策过来,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希望以后,她能给本宫带来更多的惊喜。”
顾凤梧将阮清梦说的话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觉得此计可行,她吩咐道:“檀心,此事交你去做。”
檀心立刻会意,她暗中去查了这些年贵妃宫中亡故的宫女、太监的姓名,发现这几个叫做秋菊、春桃、小顺子的宫女太监都是皇后、太后安插过去的眼线。
紧接着,她去库房的樟木箱里取出一叠泛黄的旧纸,指尖轻轻抚过纸缘的蛀痕:“去岁淘汰的记档纸正合用。”
说着,她又去内务府要来了宫妃的领用记录,上面有笑棠和烟渺的笔迹。
她取来陈墨,就着昏暗的烛光一笔一划临摹起笑棠烟渺的字迹。
将名字都写好之后,又用浆糊黏上了发丝。
做好了这本镇魂名册之后,檀心拿着名字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名册上记录着这两三年亡故的宫女和太监,册子不能太新,墨迹和纸张都要做旧才行。”
她取来一盏冷茶,用毛笔蘸着在字迹上轻轻晕染,再以香炉的灰烬小心涂抹。
然后将册子放在烛火上轻轻烘烤,纸张边缘很快泛起焦黄,她又取来些尘土,仔细撒在册子缝隙里。
将册子弄旧弄皱之后,找到皇后埋在贵妃身边的眼线,将册子暗中埋到了鎏庆宫的树下。
……
回了金宁宫,阮清梦换上了舒服的寝衣。
这一场戏和皇后演的真是累。
福月打了温水过来,一边用皂角洗掉了阮清梦手上和胳膊上的伤痕,一边感叹:“令醉姐姐进宫前不愧是妆娘出身,画的伤痕和真的一样,真厉害!”
为了显示出来她对顾凤梧的恭敬和用心,她特意让令醉在她的手上和胳膊上画了好些看上去像是因为刺绣留下来的伤痕,以此来降低皇后的戒备心。
她伸了个懒腰:“你们也都去歇着吧,我要睡一会儿。”
……
两日后的晚上,沈映阶来了阮清梦的宫里。
“朕送给爱妃的首饰,爱妃可还喜欢?”
沈映阶径自走到案前坐下,目光扫过妆台上那个雕花木盒。
阮清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哪里是什么正经首饰?分明是一盒子入夜了才能用的玩意儿,镶着铃铛的银镯子,缀着珍珠的细链子,还有那对会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的脚环。
每一样都精致非常,却只能在床笫之间把玩,半点儿也戴不出去见人。
她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中漾着盈盈水光:“臣妾喜欢的很,皇上眼光独到,挑的都是稀罕物。”
沈映阶低笑一声,长臂一揽便将人带进怀里。
阮清梦抬眼,撞进皇帝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她红唇轻启:“皇上今晚想看臣妾戴哪个?不如,皇上亲自挑一个?”
光是想到阮清梦戴上那手环和脚环的样子,沈映阶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盒子被捧到沈映阶面前,他修长的手指在那些金玉之物间流连,最终挑出一对镂空雕花的金镯子。
镯子内壁打磨得极为光滑,外头却缠着细细的金丝,轻轻一晃,便发出悦耳的声响。
“伸手。”
阮清梦伸出皓腕,任由他将镯子套上。
她的手腕和胳膊本就白皙,戴上这镯子更是好看的紧。
沈映阶将人拉到怀里一下一下地亲着,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直撩拨的阮清梦的呼吸也乱了起来。
沈映阶很满意她的反应,指腹在她腕间敏感处摩挲,引得那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映阶修长的手指挑开了她衣襟上的盘扣,帐幔落下,遮住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