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屏幕上又黑了一块,像翻牌一样,黑块不停地增加,逐渐覆盖了半个屏幕。
“b6,b7……我去,什么情况?监控集体出问题了,快把人从餐厅叫出来,去现场看看怎么个事。”
远远看去,玲珑山庄像是被捅了一棍子的蚂蚁窝,房间里冒出来许多小人,在横纵交错的道路上忙碌地奔走呼喊。
“集合,别吃了,出事了!”
“咋了?咋了? ”
“听说摄像头是坏了。”
“摄像头坏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修那玩意的技工。”
“傻子!谁让你修了,让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搞破坏!”
玲珑山庄的员工宿舍里,白柳琉正快速地换上清洁人员的制服。
她面前的衣柜里有个被绑住手脚,用毛巾塞住了嘴,正惶恐地睁大双眼的中年女人。
白柳琉蹲下来,轻声安慰:“不要怕,我只是借套衣服穿一穿。你先在这里休息会,一会我办完事还能回来的话,就给你松绑。”
她将柜子门关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声音。
似乎有人从旁边的楼梯上来,敲了隔壁最靠近楼梯的那间门,询问里面的人刚才附近有没有发生异样的动静。
隔壁的员工迷茫地说:“发生啥事?我不知道啊,没听见动静。”
“你们这栋楼的监控突然坏了。”
“坏了说明东西质量不好,跟老板说买新的换上呗。”
旁边的柜子突然发出撞击柜门的声音,白柳琉走过去打开,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中年女人看她还留在房间里,瞬间吓得不敢再动弹。
太可怕了!长着一张这么漂亮的脸,却做着绑架犯的行为。
旁边的员工絮絮叨叨地抱怨:“一百多个男人住在这里,把庄子整的乱七八糟。我们从早到晚都得打扫卫生不说,还得等你们吃完饭才能去餐厅,现在又搞什么幺蛾子……”
“行了别念了,好像谁想在这扎堆守着似的,要不是那个叫白柳琉的女人太能作妖,我们也不至于为了逮她成天守在这,想吃饭赶紧去,现在餐厅就没人。”
男人说完便走了,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谁料隔壁的女清洁工过来敲门:“丽姐,走了,吃饭去。”
白柳琉挑高眉头,淡然的目光紧盯着柜子里的丽姐,仿佛丽姐只要敢发出声音,她就会做出什么凶恶的举措。
丽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满脸讨好地看着她。
她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丽姐,你怎么不吭声,在不在里头?”
白柳琉觉得,要是再不回应,外面的女员工可能会发觉什么,把刚走的男人叫回来。
她对丽姐小声说:“你出个声,就说你在上厕所,让她先自己去吃饭,知道了吗?”
丽姐点头。
可当白柳琉扯出她嘴里的毛巾时,女人却在第一时间扯着嗓子大喊:“救——”
毛巾飞快地塞了回去,白柳琉叹了一口气:“古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要真是坏人,你这么不配合就没命了。”
丽姐眼泪唰得一下从眼角落下来,拼命地摇头,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选择。
门口的人还在敲门,应该已经觉得不对劲,白柳琉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直接和女清洁工面对面。
“你是——唔!”
柜子里的丽姐多了个同伴,新来的人质比她心理素质还差,直接就吓哭了。
白柳琉真心实意地向两个姐姐道歉:“不好意思啊,你们今天的晚饭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吃上了。”
她也不想做这么刑的事,可是她没得选,
在房间里和两个泪流满面的人安静地相处了几分钟,房子里出现一道只有白柳琉能看见的黑影。
辛宥沉浸在他们此刻偷偷摸摸的气氛当中,压低声音跟她说话:“白六,他们现在忙着研究机器,你可以出去了。”
白柳琉点头,戴上口罩走出房间。
下楼之后走进了工具间,把背包塞进水桶里,上面放上拖把,跟着辛宥穿梭在山庄之中,快速靠近青龙阵所在的院子。
辛宥飘在前面,尽量带着她躲开来来往往的男人,偶尔被人瞥见了身影,白柳琉穿着制服,又拿着打扫的工具,他们以为是山庄里的员工,并没有起疑心,很快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直到对讲机里响起了焦急的声音。
“靠,别修那些个破摄像头了,大少爷说监控失灵是因为闹鬼!只有白柳琉身边带着鬼!她已经溜进了咱们庄子,快去监控失灵的地方找她!”
“耍人呢这不是!刚刚还说白柳琉在市里,派了一大批人出去找她,这会又说她进了庄子,她是女鬼到处闪现?人到底在哪!”
“你问我我问谁去?找你的就是,都搜仔细点,这次要再让那个女的跑了,大家都得卷铺盖走人。”
“把房间门打开,每个地方都要搜,白柳琉打架比男人厉害,记得发现了不要急着上,先报出她的位置。”
谢砚站在视野最开阔的楼房顶部,看着玲珑山庄里所有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点亮,对讲机里各种声音乱成一片。
谢砚面无表情,目光落在那一个个奔走的人身上,平静得像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谢家守护了几百年的青龙阵就在他后方的院子里,但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一些不起眼的石砖草木。
此时此刻,有一个名叫白柳琉的女道士,在暮色中来访,只为了破坏那些石砖草木。
她应该也清楚,要是在今晚被谢家逮住,下场只有一个。
哪怕一条生命会激起些许水花,三个家族积攒多年的钱和权势,也能将这点水花压得悄无声息。
穿着明黄龙袍的鬼魂谢舜与他并肩而立,一同观赏着这场精彩的戏码。
他已经记不得在这个山庄度过了多少个安静的夜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一幕。
忽地,谢舜耳尖动了动,他移开视线,往下方随意瞥了一眼,随后扯起嘴角,眼神讽刺,漫不经心地与后辈交谈。
“你既然想抓住这次机会,今晚装傻充愣做壁上观即可,何必提醒他们那女道士已经溜进山庄的事。”
谢砚垂眼,开口:“要是白柳琉连这几十人都对付不了,我不放心把小妹交到她手上。”
从听见白柳琉这个名字开始,谢砚就一直等着和她做一场交易。
但在此之前,他要看见白柳琉有没有对等的筹码。
这句话刚落地,一道清亮的,云淡风轻的女声在谢砚身后响起。
“我就说,为什么最重要的地方反而没人守。原来不是埋伏,是你们谢家出了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