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白柳琉赶紧叫住他：“辛宥，听话，别去吓开车的人。”
辛宥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阻拦，刚刚不是还夸他干的漂亮吗？
“可是他们在撞你啊！我可以让这些人都看不见路，那样就没办法追到你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会害死他们。”
辛宥咬牙切齿地说：“他们都是坏人，死了也没关系。”
“有关系。”白柳琉说：“他们是坏人没错，但你是一个好鬼。”
好鬼…？
辛宥愣了一愣，眼神里乌云般压抑的恶意如同被微风吹散，重新恢复了明净澄澈，
对，她说过的，害死活人会变成恶鬼，恶鬼要被道士度化的。
他要做好鬼，好鬼才可以留在她身边！
辛宥听劝地放弃出去吓人，老老实实地在副驾坐好，心情复杂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在不断闪过的灯光里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忍不住问：“白六，你拿着我的墓碑的时候，每天都在面对这样的麻烦吗？”
白柳琉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操作，还能回答他，一心三用也不慌不忙。
“小事情，不过今天的人确实多了点，嗯？我的网怎么断了。”
辛宥连忙收起外放的能量：“对不起，我刚刚太生气，影响到了它。”
他知道这个叫手机的小盒子的信号对活人挺重要的，不然程知礼也不会每次都跟他急了。
白柳琉倒是不介意，快速把手机调好：“没事，好了。”
另一座城市里，正在通过围观群众的视角密切关注这场追逐战的人，看到主人公重新上线的账号，镜片之下的双眸闪过凌厉精光，给通话中的整个线上会议室下达命令。
“她回来了，继续。”
因为刚刚撞车时的拦截，白柳琉的车被迫掉了个头，再次开回越江大桥上。
大桥中间横着一排首尾相连，把路拦死的车，正在等待着她。
身后的追兵一辆接一辆地聚集起来，堵住了她的退路。
越江大桥上几乎没有别的车通行，黑帮火拼一样的巨大阵仗吓得路过的行人不敢上前。
有警笛声由远及近，这群人却丝毫没有退场的意思。
看来他们已经不在乎抢到石头后要付出的任何代价了。
白柳琉在中间停下，短短爬到中控台上方的位置，茫然地看着她。
它很喜欢刚刚加速变道时的晃动，睡得正香突然没了。
白柳琉伸手把短短抓起来，一圈又一圈绕在手臂上，将安全带解开，侧身从后座拿起装着石砖的包背在身上。
十几辆车已经靠近，将她前前后后堵的密不透风，车里的人都下来了，像一堵移动的人墙，手里拿着武器，警戒地围过来。
这个女人战绩显赫，没有人敢小看她。
“我好像给你招来了灾难。”辛宥沮丧道。
白柳琉想到了什么，轻笑起来：“辛宥，招来灾难的不是你，你一直在保佑我。”
辛宥听得有点懵：“我吗？”
他心头刚泛起甜味，想了想又皱起眉：“不对，你肯定在哄我开心，我心里清楚我有多没用。”
白柳琉坚定道：“是你，我一会证明给你看。”
一个穿着西装，三十几岁，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看上去像个都市精英一样的男人从人群后方走到车前，屈指敲了敲车窗，自上而下冰冷地俯视她。
“下车吧，到了这个地步，你躲在车里也没用，给彼此节省一点时间。”
白柳琉瞥了一眼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屏幕，一言不发放下手刹，转动方向盘，左脚轻轻踩下，车子重新动了起来。
看到她还是一副拒绝交流负隅顽抗的模样，男人不再废话，直接丢出两个无情的字。
“动手。”
十几根铁棒砸向车窗，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窗子先以蛛网纹裂开，紧接着彻底碎裂。
碎玻璃掉进来的时候，白柳琉的油门也用力踩到了底，原本还在她车前站着的人看见她加速了，赶紧慌张地向两侧躲开。
伤痕累累的黑色小车狠狠撞上大桥的栏杆，栏杆纹丝不动，反倒是没系安全带的白柳琉往前一扑，趴在了方向盘上。
她心想：差点把下午吃的包子都给顶吐出来，可惜后备箱里宋伯母给的好东西了。
手机屏幕上的小字在疯狂向上滚动。
——白柳琉该不会是想跳河吧？
——好可怕好可怕，没有人管管吗？这些法外之徒到底都是哪来的？
——有没有在宝利的朋友去越江大桥看看是在拍戏还是真事？
男人隐约猜到了白柳琉的目的，一开始还想应该不会那么离谱。
但他转念又一想现在还躺在IcU里的谢璟。
不，这个女人太狠了，她绝对能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
“她想跳河！堵住车门，别让她出来！”
堵车门已经迟了，白柳琉早就从破碎漏风的车窗里爬出来了，她在变形的车前盖上站起来，跨过了大桥的栏杆。
晚风吹起她脸颊旁散落的碎发，皎洁白皙的侧脸上，有几道刚刚被玻璃划出来，格外醒目的细小血痕。
桥底安静地流淌着的河水昏暗幽深，仿佛黑洞一般一眼望不到底。
白柳琉向身后伸出了手。
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掌搭上来，修长五指穿过她指间的空隙，收拢，扣紧。
她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背影决绝而潇洒，仿佛从桥上吹过的一阵风，眨眼间就消失了。
苍穹视频直播频道置顶的官方直播间里，从各个平台转发的视频里闻声前来的一百多万的全国在线观众顿时炸了锅。
——我去！她真跳啊！
——我宝利的朋友说她在桥边看着呢，真的有人从桥上跳下来。
——我不信，肯定是拍戏，下面肯定有救生气垫。
——没有垫东西，不信去苍穹主页其他视角的直播间看！
幕后造势者再也无法冷静，腾得一下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快步走出去。
“接下来所有跟白柳琉有关的视频都给我搬上首页。他们和宝利市的警察是一伙的，估计下一步是找个替罪羊，随便用个借口把围堵杀人的事压下去。找好写手和水军，发稿把群众的情绪煽动起来，让这件事持续留在公众视野里，直到把黑甲山这个名词带出来。”
唐叙严推了推眼镜，声线冷冽：“既然跳了，就必须炸出轰轰烈烈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