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灵左看右看，忽然觉得自己明亮宽敞的大别墅里鬼气森森，好像哪哪都站着人。
“谁！谁来了？”
“短短，它在这，石砖上！哦，抱歉，尤灵姐，忘了你看不见。短短是一条蛇，性质跟鬼一样，开了阴阳眼的人才能看见。它这种事物叫镇宅兽，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镇守家宅风水的兽魂。”
“蛇？？？”尤灵猛得拔高分贝，抱着胳膊，抚平自己起的鸡皮疙瘩，连连摇头：“我最害怕软体动物了。”
“别怕，这块砖对它来说就是它的府宅，镇宅兽只会守在宅子上面，不会往别的地方跑。”
白柳琉解释完，双手捧着石砖，对着上面的空气皱起眉：“不对，我得确定一下，你是我认识的短短吗？是你就点点头。”
尾巴绕在石砖上，只剩手指粗细，眼睛像两颗小绿豆似的小黑蛇上下晃动着脑袋，吐了吐细长的信子。
白柳琉松下一口气：“哦，我没搞错，你果真是跟着石砖走的。尤灵姐，短短本来是鹭岛上那座古宅的镇宅兽，因为我把这块石砖带走了，它就爬进海里，一路跟着我来了大陆。”
尤灵：“忠蛇短短？”
“……忠的是这块石砖，它主人的东西。”
“哦哦。”
听到不会往别处爬，尤灵稍微安心了些，又起了好奇心：“它长什么样？”
“嗯…很简单，我给你画出来。”
白柳琉放下石砖，拿起平板，点开备忘录里的画图功能，先用灰色画了一个方块作为石砖，再用加粗的黑笔绕着方块转几圈，最后在头的部分点上两个小绿点作为眼睛，由于蛇的嘴巴太细了就没画。
尤灵一看，乐不可支：“哈哈哈长的这么q呢？”
白柳琉看看自己的画，再对比石砖上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短短，忍不住跟着一起笑：“我绘画水平有限，只能画成这样，不过它变小了之后本来也不是很吓人，挺可爱的。”
“好吧好吧，看你画完没那么怕了。”尤灵耸耸肩：“当你养了个我看不见的宠物，你确定它不会乱爬奥？”
“不会。”
“好，那我回卧室睡觉了，小六晚安~”
白柳琉严肃地说：“是真的要睡觉吧，不能跟我说完晚安又玩手机玩到凌晨。”
“真的真的。”
白柳琉把做法事的东西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用画完符的手去碰短短，魂体没有温度，但是有接触实物的手感。
“这下可以摸到你的脑袋了。”
她用指腹蹭了蹭它滑溜溜的头，哪想到短短居然顺着她的手指缠了上来，尾巴一圈一圈地从石砖上解开，最后像个弹簧条一样缠在了她修长的食指上，骄傲地昂起了它的三角脑袋。
随着短短离开石砖的进度条慢慢拉到底，白柳琉的眼睛也越睁越圆。
啊哦。
她心虚地瞥了一眼二楼尤灵卧室的方向。
要不要告诉尤灵姐，自己根据以往的经验下的结论出现了错误，缩小版的短短好像能够离开石砖到处爬。
可是师父说过，有时候，对普通人用一些善意的谎言非常有必要。
白柳琉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她要是告诉尤灵姐屋子里有一条自由的隐形蛇，估计对方会吓得睡不着觉。
还是别说了。
白柳琉抱着石砖和蛇回到了自己的屋内，锁上门，砖放在台灯下，对着手指上的短短警告道：“你阴气重，只能和我接触，不能碰到别的活人，听懂了吗？”
短短上下晃晃脑袋，表示顺从。
白柳琉很是欣慰，短短和它的主人一样，是条能讲通道理的好蛇。
她仰面躺下，望着天花板暖黄色的灯，自言自语：“不知道辛宥现在在做什么，程知礼有没有欺负他……”
听见辛宥两个字，小黑蛇的身体定了一会，转头朝着一个确定的方向灵活而快速地滑行出去，穿过墙便不见了蛇影。
而过于疲惫的白柳琉已经卷过被子，翻了个身睡着了，对此毫无察觉。
早晨醒来的时候，白柳琉看见小黑蛇把自己盘成蚊香形状埋着脑袋在石砖上睡觉，感觉心里有块地方柔软地塌陷了下去。
从前她怎么没觉得蚊香…阿不，黑蛇这么可爱。
或许是短短愿意让她摸头，弥补了她一直没养到一个可以亲近的宠物的遗憾吧。
上午的行程已经决定好，白柳琉做完早餐，自己吃掉一份，给尤灵留的那份放在餐桌上醒目的位置，从抽屉里拿上车钥匙独自出门。
三年前，她还在读大三的上学期，师父白蛰去世，大师兄白一鸣因为防卫过当杀死了人，判处五年有期徒刑，被关在榆廷市郊区的西岭监狱进行劳动改造。
同年，尤灵在榆廷市买房，给白柳琉专门留了一个属于她的房间，她毕业后就搬了进来，一直跟尤灵一起生活。
傻子也能看出来尤灵姐对她师兄有多特殊，更何况她并不傻。
但白一鸣好像对尤灵姐没那个意思，叫白柳琉时不时想进去跟他切磋一顿。
清晨七点半，路上的车流量并不算特别多，因此白柳琉很快发现自己的车后面有个死咬着她的尾巴。
对方的动作真的很快，才过了一天，已经查到了她的住处，下一步怕是在找机会潜入别墅杀人越货。
白柳琉收回目光，沉静地开始思考是否要从尤灵家里搬出去。
他们已经知道尤灵和自己关系亲密，要是她搬走了，对方斗不过她，转头用尤灵的安全做威胁的话。
那还是别搬，在近处守护着更加安心。
白柳琉在监狱对面的空地停了车，余光瞥见跟随在她身后的那辆白色小轿车同样找了个车位停下。
她的脚步一停，回头走到那辆始终跟着她的车前，面色淡漠地注视着驾驶座上明显露出诧异神情的男人。
“你，出来。”
男人很快就镇定下来，拉开车门，昂首走出，虚张声势地高声喝道：“出来了，想干什么？”
“从我出别墅区，你的车跟了我一路，红绿灯的监控都有记录，我现在抓你去监狱，跟里面的警察说你跟踪我，对我意图不轨，你猜你今天能不能走得掉。”
男人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跟踪目标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有些慌乱，目光开始躲闪。“顺路而已，怎么？就准你住别墅，就准你来探监？”
白柳琉抬起手里的包晃了晃：“探监需要提前预约，还需要带各种证件，你有吗？”
男人当然没有，当场噎住，接不上下一句。
“没有是吧，那我带你去报案了，正好，在监狱报案，报完直接给你关进去，还替他们省了中间的流程。”
她靠近他，伸手作势要抓人，男人立马身形一矮，麻溜地钻回了车里，砰得一声飞快地关上了车门，恶狠狠地对着窗户外的白柳琉扔下一句：“去你的，老子不探了！”
随后便踩下油门，灰溜溜地开车逃走。
白柳琉望着他逐渐缩小的车尾，语气淡淡地出声。
“定罪关人哪有那么快，一群法盲，吓不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