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x。”薛铭爆出一句脏话,赶紧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可越急越乱,反倒手滑没抓紧又往下梭了几米。
藤蔓底下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要是断了他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头顶响起野猪拿藤条磨牙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是催命的倒计时,薛铭看了看两侧,都是细藤,根本无法支撑他的身体,说不定抓上去的那一刻就彻底断送了后路。
“死猪,你等老子上去,看我不把你剁碎。”
薛铭咬牙切齿地骂着,除了在野猪咬断树藤之前赶紧爬上去别无他法。
野猪咬住树藤,两只短腿抵住地面往后倒车,势要把藤条扯断,让追着它不放的庞然生物葬身谷底。
而薛铭青筋暴起,一点一点用尽自己的体力往上移动,掌心都快磨出火星子了,仍然离崖顶有五层楼的距离。
他盯着这二十米,犹如盯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脸上渐渐露出绝望的神色。
完了,他是真完了。
杀猪的人最后要是被猪杀了,这样的死法太丢人,他难以接受。
几架无人机不断地撞击野猪试图赶走它,可野猪躲开了又跑回来扒拉树藤,反反复复地骚扰着薛铭。
观众们看得心急如焚,但他们远在千里之外,在这场人与野猪的生死博弈里,除了为薛铭祈祷别无他法。
——快爬啊!薛铭!
——怎么看着快要断了,不要啊,我追了好几天节目,要是一个每天见面的人突然死在我面前,我会难过死的呜呜呜……
——靠,这头野猪也太聪明了,它不会已经在深山老林里修炼成精了吧。
——加油薛铭!加油薛铭!
咔嚓,咔嚓……
在成千上百万双担忧或焦急的目光里,一双浅灰色,带着网面的女式运动鞋伴随着踩碎枯叶的细微动静出现在了无人机的镜头里,
白柳琉慢慢走进了画面中,看着无人机与野猪在树叶间搏斗的场景,疑惑地歪了下头:“嗯?这是在做什么?”
——太好了,是白姐!我们有救了!
第二个庞然的陌生生物登场,野猪丢下咬坏了一半的树藤,撒开腿就跑,谁料一把顶端绑着利刃的长矛自上空落下,精准无比地扎进了它的胸腔里。
猪哥倒在地上,腿部痉挛地抖动着,黑豆似的小眼睛慢慢失去生机,它可能到死都不理解,把前一个人玩弄地游刃有余的它,怎么会与后者仅仅是短暂的交锋就一败涂地了。
藤条不再晃动,薛铭也察觉到了。
可接踵而至的坏消息是,它彻底断了。
失重感来袭的那一刻,薛铭心如死灰,谁料只是一瞬间,他又停止了下落,重新悬在了半空中。
他震惊地抬头看去,一张清丽出尘的脸如荒漠中降落的甘霖般进入他的眸底,将残留的绝望全然洗去。
“原来你在这啊。”
白柳琉同样长舒一口气,还好她觉得不对劲,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断掉的树藤,发现死沉,探头一看。
好家伙,树藤下方挂着个人,正是她失踪的同伴。
她走着走着,看见好几台无人机都往山的另一边飞,便跟过来了,幸好是跟过来了。
白柳琉对着山崖底下喊道:“你抓紧了,我现在拉你上来。”
薛铭低头,掩饰掉因为劫后余生,眼睛里冒出来潮湿的东西,喊道:“你别逞强,肖漠北和韩羲丞他们在不在附近……呃?”
薛铭错愕地住了嘴,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在一大截一大截地往上蹿动,好像坐上了什么升降梯似的,比他自己爬的速度还要快。
大概一分钟左右吧,薛铭安全地爬上了地面,他跪在地上,眼神复杂地看着独身一人的白柳琉。
她仅仅是将藤条那头绕上了附近的树干,就凭借双手硬生生地把一个六十多公斤的成年男人给拽上了悬崖。
而且她现在脸不红气不喘,面色比他还从容,吹了吹磨红的掌心,走向一头死不瞑目的野猪。
没错,就是刚刚差点害死薛铭的那头野猪。
它现在已经完全断气了,始作俑者很明显是白柳琉。
所以她在救他之前,顺手解决了他的宿敌么?
此时此刻,薛铭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
“白柳琉,你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女超人的话,我绝对信。”
“真的!或者说你以前是举重选手?是特种兵?还是武林高手的后代?”
白柳琉从长矛上拔下刀,在野猪身上擦干净血液,淡淡地回答:“是女演员。”
“敷衍我也没用,反正你怪力女超人的事实已经人尽皆知了。今天你救我一命,我欠你一份恩情,以后想要我报答了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我也帮你办。”
白柳琉把野猪的四肢绑起来,用长矛扛在肩头,走到薛铭面前,轻巧地勾了一下唇:“是吗?”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不信?”
“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必了,只不过……”
“什么?”
“我救了你,你不跟我说谢谢吗?”
薛铭:“……”
他没说吗?
哦,好像是忘了说,被拽上来之后光顾着震惊了。
薛铭悻然地挠了挠脸,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谢谢你。”
“不客气,偷吃贼已经抓到了,我们回去吧。”
白柳琉收到了想要的报酬,抬脚便走,薛铭站起来跟上,她肩上的野猪在他们中间不停晃悠。
薛铭久违的绅士风度在此刻上线,他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怎么所有的事都让白柳琉做完了?显得他像个废物似的。
他抓住她的长矛,坚定道:“我来拿。”
白柳琉没有异议,递给了他,薛铭发现,这头猪看着不大,其实非常沉。
人家白柳琉扛得轻轻松松,他得在路上抓点别的借力,才能不被肩上的重担压倒。
自己要来的活,再重也得坚持下去!
回去的路不短,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各自安静着,直到薛铭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白柳琉,早上的事你觉得是谁的错?”
白柳琉啃了一口刚砍的芭蕉芯,含糊不清道:“野猪的错。”
薛铭听笑了:“我是问,你认为苏洋的问题更大,还是我?”
白柳琉说:“你的。”
薛铭自己要问,问完了又不服气:“我有什么问题?你也认为我不该把剩下的木薯吃完?”
“你第一个醒,吃完就吃完,这没问题。但你比她冲动,你不顾后果地走了,而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