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御身上的黑雾跟西汀州身上的还有差别。
他身上的颜色没有那么深，反而更偏向于灰色，而且给人的感觉就是有很多的杂质在里面，坏得不纯粹。
不像西汀州身上的，坏得很漆黑。
宁姝有些好奇，这东西跟小漂亮身上的有什么区别，于是索性什么也不防护了，就站在原地，等着黑雾缠身，腐蚀一下看看。
宁姝：这是什么东西？摸摸看。
胆大包天。
“阿姐！”
“宁姝！”
被关了近一整夜的人突然在这个时候出来了，两个人，谁都没后退，都朝宁姝这边跑过来，那黑雾几乎瞬间就要缠上他们。
宁姝按了按眉骨，轻声道了一句：“烦人。”
嘴上是这样说的，实际上周身燃起炙热的焰，生生烧出一条路来，将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周围烧出一块空地。
仍旧有余力可以对付更烦人的祁御。
对方的花招还挺层出不穷的。
起码宁姝一时半会儿就没想到从地下攻击。
对方就想到了，黑雾凝结成一把利刃一般，斩向她的脚。
宁姝光顾着看灰脸去了，一个不察，被灼了一下。
这下是真知道那种感觉了。
那东西像是活物一样，丝丝缕缕的，将人的皮肤灼烧开来，然后往里钻，像是从前她见过的蛊虫。
不一样的是，这东西更奇怪一点。
出于好奇，她没有反抗，任由那一抹得逞的黑雾顺着脚踝飞速攀爬——
“祁御，给你脸了？”然而很快就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原本被黑雾托着的祁御，此刻被西汀州踹在了地上，拳头狠狠地砸在脸上。
宁姝张了张嘴，想说她还没实验出来，结果妹妹也提着一把剑，冷着脸朝祁御走过去，那眼神怪凶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是故意受伤的......
她想了想，沉默地拽过旁边的垫子，往地上一歪，捂着脚，小脸煞白：“嘶——”
听到她倒吸气的声音，西汀州一张脸仿佛刚从冰里挖出来一样，冻得人生疼。
她那柔弱无力的妹妹，倔强地拖着那把跟她差不多高的剑，死活要挤进西汀州攻击的包围圈，想给祁御来上一刀。
她也不想的啊，但是牺牲一个没什么用的祁御，可以换小漂亮跟妹妹和和睦睦欸！
祁御眼睛就没睁开过，感觉脸上下了一场雨，拳头大的雨，疯狂砸在他的脸上。
好在有黑雾附体，不至于脸毁得用不了，就是对方这下死手的地步，让他没法挣脱开，很烦人。
他咬牙，以脱臼的方式，挣脱开束缚，转瞬融入地下，让西汀州砸了个空。
西汀州好像并不讶异这种诡异的招式，而是起身，瞥向身后：“以身犯险，愚蠢。”
宁湘湘仰起灿烂的笑，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黑雾从踝骨处缠上来，声音细细软软：“无用的东西，才最是愚蠢。”
几乎是瞬间，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手从她纤细的腰间缠上来，她被带离地面，腰身紧紧贴上宽阔结实的胸膛。
带着血腥跟冷锐的寒气。
那人冰冷的气息从她身后传来，声音带着恨意跟沙哑：“宁湘湘。”
他恨不得咬碎她的骨头，让她脸上浮出害怕又痛苦的欢愉，让她求饶，让她依旧以从前的态度对他。
而不是如今这般。
他想杀了她，这样世间便不会有人可以操控他的心思，也不会有人让他在彻夜失眠，陷入发疯的境地后，顶着尚未恢复的身体就前来。
她像个精美的玩具娃娃，柔弱重带着无力反抗的美感，像是一朵花要被折下。
“我好疼，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丢开那把剑，握住他腰间紧箍的大掌，声音都是示弱。
“我害怕。”她说着这样的话，这一次却没有生效。
她哪里知道她亲爱的姐姐在上一秒之前，还对祁御说过这样的话。
祁御难免联想到对方。
牙恨不得都要咬碎。
“既然你不爱我。”他手中的黑雾凝成长剑，对准她的心脏，幽绿的眸光中闪着诡异疯狂的阴翳，“那我就杀了你。”
他从没想过会喜欢谁，也从来都不会想走到这一步，可是她践踏他的情感，践踏他的喜欢，她无情到叫人心颤。
人类都是一样的，该死！
肆意玩弄后，便将人抛在一旁，高兴了便上前逗弄，不高兴了，便肆意打骂冷落。
薄情寡信。
“噗——”比那把黑雾做成的刃更快插进身体的，是他怀中少女手上的那把簪子。
这回正中胸口，这可不是什么幻境。
上面的毒素瞬间涌出，他几乎失力往下坠，却还是本能地在她落地前，再度将她抱住。
“嘭——”他当了肉垫子，宁湘湘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幽绿的眸里，有灰败的色彩。
她似乎不能理解这些，脸上一如既往地露出天真纯良的表情，甚至善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下辈子不要这样啦。”
她笑得甜美灿烂，伸手将腰带上的飘带从他手里拽出来，有些生气：“阿姐送我的衣服，都被你弄坏了。”
她看了眼簪子，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重新拔了再插进去。
但还是没这么做，想想罢了。
就这么跪坐在他身上，朝着那边始终没开口的西汀州示意：“愚蠢。”
说完这两个字，又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朝宁姝那儿走过去，看到她脚踝处正淌血的伤口，一双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他真该死。”
宁湘湘小心细致地给心爱的阿姐敷上药，眼睛红红的：“阿姐，不要再这样了。”
说完扑进人怀里，紧紧搂着。
宁姝的指腹在她后背摩挲着，随后忽然朝着她的心口后背处，化作利刃，插了进去。
“噗——”鲜血顺着刀刃流出，少女身子瘫软在她的怀中，单薄的背疼得瑟瑟发抖，手指抓着她的衣角，疼得指尖泛白。
湘湘茫然地看向她，眼中只有依赖跟眷恋，暗藏几分迷离：“阿姐？”
宁姝面不改色，徒手从她体内拽出一条扭曲缠绕的黑雾，斜睨向地上毫无动静的祁御。
“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