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很快再次迎来了高考,这次高考前,她没有做噩梦,从容的应对了高考。
高考完,盼盼回到家,发现妈妈也在家,她很奇怪,妈妈怎么回来了?上次妈妈失业的经历还在眼前,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有些怕,赶紧上前仔细的观察妈妈,还好妈妈没什么异样。
妈妈见盼盼回来,笑问:“回来了,快洗漱歇歇,这次考得怎样?”不过,妈妈似乎怕给她压力,很快又补充道:“考得怎样都行,不要有压力,像去年的分一样就很好了。”
盼盼顾不上回答妈妈,而是问妈妈:“妈,你怎么在家?”
妈妈抬头看了看房子,回答:“前两天下雨,房子又漏了,这房子必须得翻新了,如果再下雨,怕是不能再住了。”
盼盼闻言,舒了一口气,还好,妈妈没什么事。她抬头看房顶,果真,上面有圈圈点点的水印。
盼盼家的房子还是爸妈结婚前,爷爷奶奶帮着建的。房子的墙是由红砖垒砌,红墙之上是榆木做的房梁,房梁之上是椽子和檩子,檩子之上是芦苇编织的席子,再上面是混着小麦秸秆和的泥,泥上是灰瓦色瓦片。据说,这房子建成时,在村里属于很不错的房子,再早之前的房子,是泥砖混建的房子。
按说,这房子的房龄并不算很长,还可以再撑些年,但盼盼小时候,爸妈为了躲计划生育,常常东躲西藏,有一年,他们忽视了房子的维护,待爸爸发现时,房顶上已经长了几棵很大的瓦松,还长了许多草和两棵碗口粗的小树苗,正是那两棵小树苗的根,破坏了房顶的结构,导致房子漏雨。
盼盼的印象中,妈妈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一直是和和气气、和平相处,但那一年,妈妈却生了很大的气,怪爷爷奶奶对他们一家不够关心,房子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关注到!
年幼的盼盼很不理解妈妈的行为,觉得妈妈多少有些错怪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能照顾她和姐姐已经很是辛苦,那还有精力再去管房子上长了什么呢?再说,谁会天天抬头朝房顶上看呢?
后来,盼盼渐渐长大,看着房子漏水、修补、再漏水、再修补,如此反复了很多年,她才明白慢慢妈妈那一刻的心情,妈妈是真心疼这房子啊。
翻新房子,岂是一句话的事?一间房,往往要耗费一个家庭多年的收入,爷爷奶奶那一辈的很多人,忙活了一辈子,也就忙出来一间房。
房顶上长着瓦松和草,这情形盼盼小时候经常见到的,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现在却不常见了,究其原因,是因为人们改进了建房的技术。
以前的房子常常用瓦来建房顶,前几年,人们则用空心预制板来建房,现在,空心预制板已经被禁止使用,人们改成用水泥现浇顶,这样的房顶上,渐渐不再能长出大棵的草,更不会长树苗了。
盼盼对这些老房子有着很深的情感,看见这些老房子,她会想起很多事情。盼盼的姥姥家,就在邻村,小时候,盼盼和姐姐常常一起去姥姥家,姥姥一见到姐妹俩,就忙从一个挂在房梁上的藤编的篮子里取吃的,有时候是麻花,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只是个普通的馒头,姥姥慈祥的笑着,把手中的那些美食递给姐妹俩,小小的盼盼,忙伸手接了。盼盼每每回想起这些发生在老房子里的事情,就觉得非常幸福。
盼盼还能回忆起很多细节,她记得,姥姥常常把那藤编的篮子用一块蓝色的花布蒙上,再挂到一个勾子上,勾子的另一端是一根很粗的绳子,系在高高的房梁上。
小小的盼盼,曾好奇的问姥姥,为什么要这么挂篮子,姥姥笑着说:“这样可以防老鼠偷吃。”长大后的盼盼慢慢知道了,这样还可以防馋嘴的小孩偷吃,但姥姥不会防盼盼和姐姐,她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给盼盼和姐姐吃。
大概在盼盼上小学时,人们还是传言:有偷小孩的的人潜伏在四周,会趁小孩落单时把小孩掳走。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总之,小心为上,家人便不让姐妹俩单独姥姥家,要等着大人们陪着。但大人们总忙,没那么多时间,盼盼和姐姐去姥姥家就去得少了。
姥姥是小脚,走不快也走不远,更不会骑自行车,?不能常来看盼盼和姐姐,就这样,盼盼和姐姐要等好久才能见姥姥一次。
再后来,姥姥去世了,姥姥住的那个矮矮的老房子也被拆了。姥姥去世后,盼盼再也没见过谁把篮子挂在高高的房梁上,甚至,也很少见到姥姥家那粗粗的木头房梁了。
慢慢地,那老房子和姥姥一样,都只存在了盼盼的记忆中,世间不再能寻得到。
如今,盼盼家这老房子也要被拆了,也要和姥姥一样,成为永远的回忆了。
盼盼细细的看着这房子的一切:这斑驳的墙上有“努力”二字,是她初二时刻上的,那时,姐姐刚刚辍学;这窗户的玻璃坏了一个角,是弟弟小时候拿石头砸坏的,弟弟当时吓坏了,以为要挨打,结果并没有;这砖铺成的地面,她曾无数次的踩在上面,也曾无数次的打扫过;这昏暗的灯光下,低矮的木桌上,她无数个夜晚在这里写作业……这一切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盼盼的眼中充满了不舍。
盼盼很庆幸,自己能在房子被拆之前赶回来,再在这间房里住几晚。
盼盼的家,主屋是堂屋,堂屋外间是一个大开间,这里既是卧室又是客厅,盼盼上高中之前,弟弟睡在这一间,盼盼和姐姐住在边上的配房,因配房在东面,家人又把配房叫东屋。
后来,姐姐去打工,盼盼上了高中,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弟弟就住进了配房,盼盼偶尔回来,睡在这开间里。开间的东边是爸爸妈妈的卧室,开间的西边还有一间,不住人,放了一些粮食和杂物。
堂屋前种了两棵枣树,东边那棵种的早,长得非常茂盛,西边那棵小的,长在菜园子和堂屋中间,如今,也能结不少枣子了。
盼盼记得,配房,也就是东屋,房顶就是用空心预制板建的。东屋北边一间是卧室,盼盼回来之前,弟弟睡在这里,盖房期间,弟弟搬去爷爷奶奶那边凑合,盼盼和妈妈将在这里睡。东屋南边一间是厨房,厨房的南边是院子的大门,大门朝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