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微微颔首,表面依旧冷冽如霜,心底却暗自凝重。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
母亲当年面对的敌人,竟藏着幽都大帝这般站在武道巅峰的存在。
要知道,整个龙国历史上,大圣师强者都近乎传说,如今放眼当世,连半步大圣师都寥寥无几,像梦倾城那样统帅百万大军的战帅,也不过刚触及圣师门槛,距离突破巅峰更是遥遥无期。
幽都大帝的存在,犹如悬在龙国头顶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以他展现出的实力,若真要颠覆国祚,恐怕只需挥挥手,就能让万千城池化作废墟,将当今国主轻易掀下王座。
想到此处,楚轩的内心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他也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云韵师姐明明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提起镇魂司的时候却面露难色,之前楚轩还以为像幽都这种杀手组织,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地下势力,必然要听命于华安妮跟楚惊鸿。
可如今亲眼见识幽都大帝的恐怖威压,他才惊觉自己太过天真。
能以一己之力震慑整个龙国的大圣师强者,又怎会屈居人下?
双方至多是利益勾结,甚至极有可能,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华安妮与楚惊鸿,不过是幽都大帝手中的傀儡罢了。
这份认知令楚轩背脊发凉,却也燃起他眼中的斗志。
能逼得这等大人物亲自出手,不正说明他已触碰到当年真相的边缘?若有朝一日能直面幽都大帝,或许就能撕开重重迷雾,探知母亲的下落。
因楚轩迟迟未语,面色阴晴不定,幽都大帝误以为这是恐惧的表现,周身威压愈发张扬:“臭小子,想什么呢?”
虚影中传来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倨傲,“你若想活命,倒也简单......将你身上的秘密尽数道出,我可饶你不死。至于杀我手下的事......”
他语气一转,竟透出几分诱哄:“你实力不错,不如投效于我。入了幽都,保你享尽荣华,修为更能一日千里。”
然而,幽都大帝眼中闪烁的贪婪却瞒不过楚轩。
当年他没能擒住楚轩之母,更在交手时折损诸多至宝,这口恶气早已在心底淤积成毒。
他笃定楚轩母子身上流淌着惊世血脉,若能将其彻底掌控,莫说突破大圣师,或许连传说中的“天道”也触手可及。
一旁的判罚司命见幽都大帝这般姿态,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他强撑着爬起身,抹去嘴角血渍,嗤笑道:“楚轩,你也该认清现实了!大帝的实力,岂是你能抗衡的?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然而判罚司命话音未落,一道寒芒骤然闪过。
只见楚轩身形如鬼魅般瞬间绕过幽都大帝,龙御剑裹挟着雷霆之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划过对方脖颈。
判罚司命瞳孔骤缩,喉间只发出半声呜咽,头颅便已“咕噜噜”滚落,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从腔子里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溅出刺目的血花。
这颗尚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不偏不倚滚到幽都大帝血影脚下。
整片空间陷入死寂,唯有血液流淌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幽都大帝虚影剧烈震颤,周身黑雾如沸腾的墨汁翻涌,暗红瞳孔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你竟然敢......”
恐怖威压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地面瞬间龟裂,石德宇与严苛直接被压得口鼻渗血,瘫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识海中的龙御爆发出震天龙吟,龙御剑骤然绽放万丈金光,一条金色巨龙虚影腾空而起,将楚轩护在其中。
金光与黑雾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
楚轩立于金光中央,眼神冷冽如霜,龙御剑直指幽都大帝:“幽都老儿,莫以为凭一缕残魂就能在我面前放肆!今日暂且留你性命,但若再敢阻拦我追查真相......”
他周身剑意暴涨,剑鸣声响彻云霄:“下次见面,定取你项上狗头!说!当年我母亲究竟遭遇何事?她如今身在何处?”
回应他的是幽都大帝更加汹涌的杀意。
然而楚轩却不再多言,龙御剑凌空劈下,金色剑光如银河倒卷,直接斩向那团血影。
幽都大帝怒吼着想要反击,却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咆哮,残影便在金光中寸寸崩解。
随着最后一缕黑雾消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失,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惊魂未定的众人。
石德宇瘫坐在地,双眼无神地望着楚轩的身影,严苛更是如筛糠般颤抖,裤裆处一片湿痕,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连幽都大帝的残影都被楚轩轻易击溃,那可是足以令整个龙国颤抖的存在啊!
“这......这不可能......”石德宇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难以置信。
他苦心经营多年,以为请动幽都大帝手下的高手就能高枕无忧,却没想到一切都成了泡影。
楚轩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龙御剑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剑尖滴落的鲜血在地面上晕开,宛如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找幽都大帝来又有什么用?”楚轩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你们该死还是要死的。”
他扫视着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战卫,眼中满是厌恶与杀意:“本来你们要是乖乖的,别搞这么多事情,我或许还能给你们个痛快。但你们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真当我没脾气?”
话音未落,龙御剑突然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
楚轩手腕轻挥,一道金色的剑光如银河倒卷,所过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石德宇精心培养的几万大军,在这恐怖的剑意面前,竟如同蝼蚁一般脆弱。
剑光所至,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整片天空,哀号声响彻云霄。
石德宇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想要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绝望地看向楚轩,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楚家受尽欺凌的少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强者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而严苛早已吓得晕死过去,瘫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死亡。
......
在石城数百公里外的幽冥谷深处,一座由白骨与黑岩堆砌的宫殿巍然矗立。
宫殿上方乌云密布,血色闪电不时劈落,将谷底映照得宛如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腐尸与硫磺的恶臭,无数冤魂在半空飘荡,发出凄厉的哭号。
幽都大帝坐在王座上,周身缠绕着漆黑的魔气,手中把玩着一颗滴着血的人头......正是先前被楚轩斩杀的往生司命。
“砰!”
随着一声巨响,他面前的青铜案几应声碎裂,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至地面。
案几上供奉的往生灯剧烈摇曳,灯油泼洒在地,腾起阵阵青烟。
幽都大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区区世俗蝼蚁,竟敢羞辱本座!楚轩!本座定要将你抽筋剥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猛然起身,王座在脚下碎裂成齑粉。
黑雾翻涌间,他周身浮现出无数血色咒文,每一道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传我命令!发动幽都全部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将楚轩给本座抓来!本座要亲自用他的血来祭旗,用他的魂来炼制最强大的傀儡!若有延误......”
他抬手捏碎手中人头,黑血溅在墙上绽开妖冶的花:“全体陪葬!”
下方跪倒的幽冥卫们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声音里充满了恐惧:“遵......遵大帝令!”
待手下们战战兢兢退下,幽都大帝独自一人坐在废墟中,眼神渐渐变得阴鸷。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他接到“天子”密令,率十大司命围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他本以为不过是趟轻松的差事,却没想到,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如谪仙临世,抬手间便斩落他三名司命。
“那个女人......”他喃喃自语着,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胸口的伤疤。
那是当年楚轩母亲留下的剑痕,即便以他大圣师的修为,也未能完全愈合。
每当阴雨天,伤口深处便传来刺骨的痛,提醒着他那场惨败。
“不可能......她不可能还活着。”
幽都大帝猛地甩头,像是要甩掉那些令他恐惧的念头。
“当年她已是强弩之末,连动用真气都会吐血,怎么可能撑到现在?更何况......”
他眼神一狠:“若她还活着,早该来寻本座报仇了,又怎会等到楚轩这小辈出世?”
然而,心底的不安却如野草般疯长。
他忽然想起楚轩眼中那抹与那个女人如出一辙的剑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若那个女人真的还活着,以她的实力,幽都上下恐怕无人能挡。当年那场惊世之战,他不过是侥幸逃脱,若再来一次......
“不会的......”
幽都大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
“楚轩必死!只要杀了他,就再无后顾之忧!”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魔气翻涌:“本座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就算活着,还能拿本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