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晚照悠悠转醒。
她看向倚在门口的江时茶,虚弱开口:“姐,你过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江时茶缓步走到病床边,金属床栏在她指尖映出冷光。江晚照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抓住她衣角,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姐,我错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江时茶脸上投下细碎阴影,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划出优美弧线,“知道错在哪里?”
“我不该...不该总把爸妈的死怪在你头上。”江晚照的眼泪砸在病号服上,洇出深色痕迹。
“最重要的是我也不应该骂你,不应该说你不好。”
“我知道你每天上班都很辛苦了,还要照顾我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江时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柔和了几分:“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江晚照却突然抓紧她的手:“姐,那个男人是谁?他对你好吗?”
江时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封铭枭正站在病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他是我的老板。”江时茶淡淡地说。
封铭枭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皱,大步走进来:“不只是老板,还是你姐姐的追求者。”
江晚照警惕地看着他,“你配不上我姐姐。”
封铭枭冷笑一声:“小丫头,你懂什么?”
“我懂的可多了!”江晚照不服气地瞪着他,“我姐姐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晚照。”江时茶打断她,“别说了。”
江晚照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但眼神依然充满敌意。
封铭枭看着这对姐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走到江时茶身边,故意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妹妹挺护着你,和那天晚上一点都不一样,我都怀疑你妹妹是不是换了个人。”
“还是说,因为你这次救了她,她对你改观了?”
江时茶侧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不关你事,她关心我而已。”
“那我呢?你就不担心我会伤心?”
“封铭枭,”江时茶抬眸看他,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流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封铭枭被她噎住,一时语塞。
江晚照看着两人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突然开口:“姐,我想喝水。”
江时茶起身去倒水,封铭枭趁机坐到她刚才的位置上,压低声音对江晚照说:“小丫头,我和你姐姐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江晚照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以为你是谁?我姐姐才不会喜欢你这种男人!”
“哦?那她喜欢哪种?”
“反正不是你这种!”
封铭枭眯起眼睛,突然笑了:“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你姐姐最后会选择谁。”
江晚照冷哼一声:“赌就赌,谁怕谁!”
江时茶端着水杯回来,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眉头微蹙:“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封铭枭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水杯递给江晚照,“只是在关心你妹妹的伤势。”
江晚照接过水杯,小声嘀咕:“假惺惺。”
江时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江晚照立刻闭嘴,乖乖喝水。
封铭枭看了看手表,对江时茶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江时茶摇头:“不,你自己回去吧,还没到吃饭时间。”
“如果你留下来是为了照顾你妹妹,我可以安排护工......”
“不用。”
封铭枭被她一再拒绝,胸口那股闷气又上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那我留下来陪你。”
“不需要。”
“江时茶!”封铭枭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能不能别总是拒绝我?”
江晚照吓得水杯都差点掉在地上,但还是不忘对封铭枭露出得逞的表情。
放佛在说——看,我姐选我了吧。
江时茶平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封铭枭,这里是医院。”
封铭枭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抱歉。”
他转身走出病房,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对江时茶说:“我在车里等你。”
江时茶没有回应,只是目送他离开。
江晚照偷偷瞄着江时茶,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晚照打量了她一会,突然出声:“姐,我说的这些话她能听到吗?”
“谁?”
“就是江时茶啊,我的姐姐。”
江时茶的手指微微一顿,水杯里的水面泛起一丝涟漪。她缓缓转身,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病床上的江晚照。
“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我姐姐,对吧?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真正的江时茶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话。”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
江时茶放下水杯,金属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慢慢走近病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晚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
“江时茶从来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更不会用那种语气和我讲话,她在我面前一直都低三下气。”
“江时茶也没有学过格斗,你却可以单凭自己一个人就把那些人揍倒,这更加坚定了我内心的想法。”
江时茶轻轻叹了口气,在病床边坐下。
她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优雅得令人屏息。
“你很聪明。”她承认道,“我确实不是原来的江时茶。”
江晚照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那...我姐姐呢?”
“她已经不在了。”江时茶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利刃刺入江晚照的心脏。
江晚照的脸色瞬间惨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不...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江时茶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一直没有好好待她,直到她死了,才开始后悔吗?我倒是觉得她死了才是解脱。”
她的声音冰冷,像寒冬的风,吹透了江晚照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