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相柳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虚空之中，周围是无数破碎的镜面碎片，每一片里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画面——民国医院的药柜上搁着九头蛇算盘，星际战舰里机甲形态的尾巴卡在舱门，末日废墟中某个脑袋正愤怒地啃着自己被丧尸病毒感染的胳膊。他试图伸手触碰那些碎片，指尖却穿过了虚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幽蓝色，九个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似的飘在身后，其中三个还在吵架：“早说了该先吃记忆糖果！”“明明该去找穿白大褂的小夭！”“闭嘴你俩，老五的头卡在炼丹炉里了！”
脚下突然传来熟悉的刺痛感，相柳低头看见一枚桃粉色的结晶正扎在他脚心，q版小夭的虚影从结晶里蹦出来，叉腰瞪他：“愣着干什么？快把其他碎片捡回来！”她身后飘着七颗颜色各异的结晶，拼起来刚好是半颗心脏的形状。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时空管理局的巨型机械臂正扫荡着收集碎片，其中一只机械爪上粘着张便签：“回收品编号520，用途：结婚纪念日礼物（黑市价三百万时空币）”。
相柳的第三个头突然咬住自己尾巴打了个结：“所以我们现在是记忆体？幽灵？还是卡在时间裂缝里的外卖订单？”回答他的是突然炸开的彩虹色泡泡，阿念的虚影从某块碎片里跌出来，浑身冒着七彩毒雾：“都怪你徒弟的转世乱改配方！”她身后追着穿白大褂的民国小夭，举着注射器大喊：“那是我用算盘珠调的解毒剂！”更多碎片开始共鸣震颤，星际时空的机甲相柳在公共频道播放求婚广播，末日世界里丧尸化的辰荣士兵们正用腐烂的手打包快递箱，箱子上印着“九生堂特快专递——生鲜头颅另加冰袋”。
结晶突然剧烈发烫，相柳看见最初那个时空的海浪朝自己扑来。十七岁的小夭蹲在礁石上，正把一颗透明星砂按进他眉心。记忆像倒流的雨水般涌入——原来双星结晶从来不是镇界石，而是相柳在万年前用妖丹做的记忆胶囊。当时空裂缝吞噬小夭最后一缕魂魄时，是他提前把星砂塞进她手里：“要是走散了，就把它摔碎。”现在那些星砂正从无数时空飞回来，q版小夭跳起来咬他耳朵：“你当年偷偷加料了吧？为什么每个碎片里都有你骗我签婚书的画面！”
机械臂的警报声骤然逼近，相柳突然把八颗结晶塞进嘴里（第九颗被某个头偷偷藏进了头发），在管理局的抓捕网罩下来的瞬间，所有碎片同时亮起强光。现代时空的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突然黑屏的画面刷起弹幕：“九头主播又掉线了？”而此刻真正的相柳正坠落在时空缝隙的糖果海上，怀里抱着刚拼好的完整结晶。七彩糖浆淹没他们时，他听见小夭在结晶里轻笑：“这次换我抓住你了。”糖粒凝结成新的星轨，而很远很远的现世里，某间名叫“九头糖”的甜品店柜台上，两颗沾着糖霜的结晶正随着潮汐声轻轻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