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答应带九胞胎去海边避暑。
事情起因于涂山昭第八次啃穿了青丘别院的围墙——这次他不仅吞掉了半堵墙,还顺便把涂山璟送来的九嶷鼎当磨牙棒咬出了几个牙印。相柳拎着儿子后颈皮抖了半天,只抖出几块空间碎片和半截门闩。\"得找个地方让他们撒欢,\"小夭揉着太阳穴,\"不然下次啃的可能就是涂山祖祠了。\"
东海之滨的归墟海市成了首选。那里终年凉爽,又有鲛人族设的禁制,最适合压制孩子们暴走的灵力。启程那日,涂山璟送来一艘特制的楼船——甲板上嵌着九块镇灵石,船舱里摆着九张玄铁摇篮。馨悦还贴心地准备了九套小鲛绡衣,说是泡了海藻汁能防溺水。\"能防溺水?\"相柳当时就冷笑一声,\"他们别把海弄干就不错了。\"
船刚离港,涂山明就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小家伙趴在船舷边玩水,一高兴就把方圆十丈的海面全冻成了冰。正在附近捕鱼的鲛人们猝不及防,尾巴全被冻在了冰层里,气得用鱼叉猛凿冰面。相柳赔了三十颗夜明珠才平息众怒,转头就把长子挂在了桅杆上:\"再乱用灵力,今晚喂你吃咸鱼!\"
涂山明瘪着嘴要哭,结果眼泪刚掉下来就变成了冰珠子,噼里啪啦砸了水手们满头包。小夭赶紧把儿子抱下来,发现小家伙手心发烫——这是冰系异能使用过度的征兆。她刚掏出银针要施救,船身突然剧烈倾斜——老三涂山煜不知何时爬到了帆索上,一道闪电劈下来,主帆\"轰\"地烧成了火炬。
\"我的龙绡帆!\"船主惨叫一声。这声惨叫惊动了正在偷吃缆绳的涂山昭,小家伙一激动就穿过了甲板,直接掉进了底舱的鲛人油桶里。等相柳用尾巴把他捞出来时,整桶价值连城的鲛人油已经被空间裂隙吞得一滴不剩。最绝的是老五涂山昕——他趁着混乱把船锚熔成了一朵铁莲花,正坐在花心里朝父母挥手。
当楼船终于歪歪扭扭地靠岸时,整艘船已经面目全非:桅杆结着冰,甲板焦黑一片,船舱里飘着诡异的铁花。相柳的九个头各自缠着一个闯祸精,脖子上还挂着啃船舵的老七。小夭的毒囊空了一半——全用来制作镇定药剂了。前来迎接的鲛人长老原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看到这一幕后默默挥手,让仪仗队撤走了珊瑚地毯和珍珠帘。
\"归墟海眼最近不稳定,\"鲛人长老委婉地说,\"不如让公子公主们在浅滩玩耍?\"小夭刚要点头,涂山玖突然从她怀里探出头,银白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远处的海眼漩涡。鲛人长老被这目光一盯,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那种被上古生物凝视的压迫感,他只在族里最老的预言龟身上感受过。
相柳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海眼怎么了?\"鲛人长老擦着冷汗:\"上月开始,海眼每天子时会逆流倒灌,还传出奇怪的哭声...\"话音未落,涂山玖突然伸出小手,精准地指向漩涡中心:\"哥哥。\"小夭和相柳同时变色——老九的预言从未出错。果然,下一秒涂山昭就凭空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个正在缩小的空间裂隙。
\"昭儿!\"小夭扑过去时已经晚了。相柳二话不说现出妖身,九头巨蛇纵身跃入海中,溅起的浪花把岸边观礼的鲛人全冲回了海里。涂山明见爹爹下水,有样学样地往海里跳,结果刚沾水就把方圆百丈的海面冻成了大冰坨。被困在冰层里的鱼虾疯狂蹦跶,引得其他孩子纷纷效仿——老三放电炸鱼,老五熔冰煮海鲜,老七直接吞了几道浪头尝尝咸淡...
等相柳叼着涂山昭从海眼钻出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他的八个孩子把归墟海变成了露天厨房——冰面上架着铁锅(熔化的船锚),锅里煮着海鲜(被电晕的鱼群),调料是老三劈焦的海带。涂山明正用冰凝成餐具,老七负责用空间裂隙传送食物,连最文静的老四都在用木系异能催生海藻当配菜。岸边围观的鲛人们已经从震惊到麻木,有几个甚至掏出贝壳开始点餐。
\"爹!吃!\"涂山昭从相柳嘴里滑出来,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东西——一条正在咬他手指的、金光闪闪的...龙?小夭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龙族幼崽?!\"相柳的九个头同时凑近观察,那条三尺长的小金龙正愤怒地喷着火苗,可惜每团火离开嘴巴就变成了烟花。涂山昭开心地拍手:\"海眼里捡的!\"
鲛人长老当场跪下了:\"龙...龙君息怒!\"整个海滩的鲛人哗啦啦跪倒一片。小夭眼前发黑——龙族早在千年前就绝迹了,这条小龙很可能是沉睡在海眼里的最后血脉。现在好了,她儿子不仅把人家吵醒,还当泥鳅抓来加菜...
小金龙突然挣脱涂山昭的手,飞到他头顶盘成一圈,张嘴吐出一串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浮现出奇异的画面:九星连珠、天崩地裂、然后是九个身影合力撑起苍穹的景象。涂山玖的银眸突然大亮,伸出小手戳破了最后一个泡泡。
\"啪\"的一声脆响,泡泡破裂的瞬间,所有孩子身上同时浮现出对应的图腾——涂山明额间闪过冰晶,涂山昭掌心浮现空间裂隙,涂山煜发梢跃动电光...最惊人的是相柳,他胸口那道被涂山明刺伤的旧疤突然迸发出金光,九个头颈连接处浮现出与小龙完全一致的鳞纹。
小龙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钻进涂山昭怀里,变成个金灿灿的龙形项圈。相柳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上古龙族的认主契约。鲛人长老已经快晕过去了:\"龙君认主...这...这...\"
小夭看着一塌糊涂的海滩、冒着烟的楼船、挂在相柳尾巴上啃龙鳞的老七,还有怀里突然多了个\"宠物\"的涂山昭,突然特别理解当年神农氏尝百草时的心情——有些\"草药\",真的会要了老命。